康熙這麼多皇子,屬他大婚最晚,妻妾最少,生育子嗣最晚。皇上對此頗有微詞,皇後卻很滿意。尤其疼愛小格格,時不時要接到宮裏去住兩天。
三月之後,隆重萬聖慶典告一段落。清明前後雨水總是異常多,天氣不康熙不願出門,連著幾日沒去早朝。
這一日,父子倆坐在窗下對弈,胤佑讓屋裏伺候宮女太監退下。
然後,他借此機會向阿瑪表達了自想法:“阿瑪,你今年六十,該休息一下了。”
這話說得很隱晦,但康熙聽懂了,兒子這是在勸他退位。
遲暮帝王目光依舊鋒利,麵一沉,揮手把期盼掀了:“大膽!你知不知道自在說什麼?”
“知道。反正太子哥哥遲早是要繼位,認為現在是最時機。”
“你……”這幾日受天氣影響,康熙本來心情不。本來想跟兒子下下棋,高興高興,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膽大包天,“你這是在宮?”
“不是。”胤佑到他跟前,一掀衣袍跪在他腳邊,抬起頭來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對你這皇位又沒什麼興趣。這不是給你提個建議嗎?”
“淳親王府,當初修建時候遠遠超過了親王規格。後花園麼大片地方,這不是你給自建行宮嗎?”
“你不是早想了,老了以後要跟生活在一起,現在不是最時機?您身還硬朗,給個機會,讓盡盡孝心。”
“太子哥哥從十三歲起在內閣學習如何治理朝政,如今快三十年了。你說,你這身……總不能讓他當一輩子太子吧,給個機會。”
康熙低頭看著他,臉上一點笑意沒有:“如果朕不答應呢?”
“你不答應,沒辦法。你甚至還可以治罪,不過幽禁算了,你宮牆幾個侍衛關不住。大不了帶著老婆孩子遠高飛,你可再不著了。”
康熙舉起手,架勢像是要給他兩巴掌,可手在半空中頓了一會兒,最後隻是輕輕地在他臉上拍了兩下:“天底下除了你,沒人敢跟朕說這些。”
胤佑拿臉頰在他掌心蹭兩下:“你是阿瑪,你最疼,最疼你。阿瑪,你不是老了,你隻是累了。親手治理下錦繡江山已經成為了你負擔,放下吧,交給你太子,別讓他熱情與雄心在漫長待中消磨殆盡。”
康熙攤開手掌:“可是,沒有了權力,還有什麼?”
“你還有。”
半年之後,康熙舉行歸政大典,自為太上皇帝,禪位於皇太子胤礽。
退位之後,康熙依舊住在乾清宮,每日過問政事倒是比以前更勤快了。
胤佑一看這不對呀,這是讓了位置還不肯放權。
於是,為了能讓太子哥哥親政,胤佑趕緊命人將後花園布置一番,將太上皇太後接到了淳親王府居住。
這像話嗎?這不像話。皇上住在宮裏呢,哪兒輪到他這個弟弟盡孝。
可是他哥寵他呀,沒有辦法,他想怎樣怎樣。
這本是太上皇早早給自安排下退休生活,天天種種花養養魚品品茶,再擺弄一下字畫瓷器,教孫子孫女兒寫寫字讀讀書,別提多愜意。
但他畢竟當了幾十年皇上,不是說放手能輕易放手。時不時還得把親信大臣宣來了解了解朝中情況。
胤佑知道他閑不下來,大清早一睜眼,穿戴整齊往花園跑。看到花匠正在澆花,趕緊上去攔下來:“放下放下,別動別動!”
花匠很為難:“這幾盆蘭花嬌貴很,每日要悉心打理。王爺,您還是先讓奴才把活兒幹完吧。”
這時候,太後陪著太上皇散步,王妃帶著兩個孩子過來請安。
胤佑一把拿過花匠手裏噴壺,到康熙身旁,把噴壺往他阿瑪手裏一塞:“真是,你把活兒幹完了,你讓太上皇幹什麼?阿瑪,這不你最喜歡兩盆墨蘭嗎?自個兒打理吧。”
說完他還轉過身來,朝著太後眨了眨眼,小聲道:“省得他沒事兒總關心皇上在宮裏做了什麼。”
太上皇恨得牙癢,可偏偏拿他沒有辦法。轉身朝著孫兒招了招手:“小昕兒你過來。”
弘昕乖乖地到他跟前,抬起頭來看他:“皇瑪法。”
“來,你來幫皇瑪法澆花。”
弘昕連忙擺了擺手,又往後退了兩步:“阿瑪說了,自事情自做!”
這時候,小格格卻一搖一擺跑了過去,墊著腳去拿康熙手裏噴壺,口齒不清說道:“來來!來幫皇瑪法。”
康熙趕緊把噴壺放下,把她抱起來:“得了,你還沒有這盆蘭花高,不過咱們昭月可比你阿瑪懂事多了。”
胤佑牽過王妃手:“過些日子,要帶著媳去趟江南。”
康熙問他:“你去江南做什麼?”
“去玩兒啊,順帶著看看子清熹姑姑。”他看了眼兩個小家夥,“弘昕昭月交給你們照顧了。”
弘昕嘟著嘴很是不滿:“阿瑪額娘要出門,為什麼不帶上妹妹?”
胤佑伸手捏他肉嘟嘟小臉:“你以後長大了,出門會帶著你阿瑪額娘嗎?”
弘昕搖頭:“才不帶你。”
“不對了。”
“隻帶上額娘。”
胤佑又搓兒子小臉:“行,帶你上你妹妹,不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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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顧問行卻火急火燎跑了過來,遞上一封奏折給康熙:“太上皇,宮裏送來。”
康熙放下孫女兒,展開奏折一看,臉變了:“子清……出事了。”
胤佑接過奏折一看,是曹寅兒子曹顒送來,說是曹寅得了瘧疾,求太上皇賜金雞納霜。
康熙趕緊命人這快馬加鞭把送去江南,還千叮嚀萬囑咐這用法。
胤佑已經記不得,上次看到阿瑪如此驚惶是什麼時候。可曹寅這個兒時夥伴於他而言有多重要。
胤佑一把將瓷瓶接過來:“趙誠,備馬!”他又轉頭衝王妃笑了笑,“看來,這次隻能一個人去趟江南。”
王妃輕輕地點了點頭:“路上小心,你回來。”
從京城到江寧,胤佑隻花了兩天半,日夜兼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路過驛站隻是換匹馬,沒有絲毫停留。
到達江寧織造署時候,正是傍晚時,來不及下人通報,他熟門熟路衝進了曹寅臥房。
一進屋,胤佑看到曹寅床邊放這個火盆,裏麵還有未燃盡紙張。
正值五月,初夏十,這怎麼開始烤火了?
他到床邊,一眼看到了李熹。他們上次麵還是幾年前,康熙最後一次南巡。
時候還不覺得,如今一看,他熹姑姑竟是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