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節 愛到深處(3)(3 / 3)

唐文清緊緊摟著懷中的夜問心,滋味難言的淚水潺潺而下,火熱地炙烤著彼此的心,唐文清第一次發覺,原來,他和夜問心是如此的貼近。

愛到深處是什麼?這個問題,問不同的人,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而夜問心的答案,唐文清知道,那是一個字:怕!

仰止乾此人出身高貴,天分奇高,意誌力奇強,機遇甚好,這樣的她又付出了遠超常人百倍的辛苦,她的才能該多強?!

而無比穎慧的仰止乾,對自己的能力又豈能沒有一個明確地自我評價?!

所以,仰止乾是驕傲的,是睥睨一切的,也是個桀驁不馴的純粹的完美主義者,這樣的人很難失敗,而一旦失敗,就容易萬劫不複,因為過剛則易折啊!

幸好,仰止乾既不貪慕權勢,又心胸寬廣,如果她真是輸得心服口服,對她來說反倒是一種快樂,畢竟,越到高處對手越珍貴,勢均力敵所產生的暢快淋漓是種享受而不是打擊。

可是,偏偏仰止乾的慘敗不是來自於此。

迄今為止,別說是見到,就是連故事和傳說中的都算上,仰止乾都是唐文清所知道的,最為癡情的一個女子:她可以為月林朗舍棄生命舍棄王位,甘願接受女尊國度中女子的奇恥大辱娶已失去貞|操的月林朗,她為了月林朗冒天下之大不韙成瘋成魔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事,她甚至將自己踩進塵埃寬容到允許月林朗不愛她,並打算放月林朗自由地離開……

唐文清到現在也想不出,那個月林朗到底能好到什麼程度,以至於讓眼界甚高的仰止乾最終做到了如此地步,把一個人能想到和難以想像的每件事都做到了極致。

可仰止乾輸了,輸得粉身碎骨,連渣滓和粉末都不剩。

從十歲起初見月林朗直到仰止乾死去,可以說對月林朗的愛,是仰止乾的信仰和生命支柱,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因月林朗而來的,是她平生付出最多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此,仰止乾愛得有多深,摔得就有多慘,直直從高高的雲端墜入了永無天際的十八層地獄,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月林朗對仰止乾做的最殘忍的一件事,不是奪去了仰止乾的生命,而是對仰止乾找不到緣由的恨,比那杯奪命的鴆酒更毒的是,仰止乾永遠想不出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不僅沒了改正的機會和再次努力的方向,甚至連個死得明白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毒,沉浸在仰止乾乃至夜問心的靈魂深處,不能碰觸,不敢提及,無人可訴,難以解脫,魔咒般讓她不管輪回了多少世都再不會也不敢去愛了!

哭泣並沒持續多久,無論是夜問心還是唐文清,都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自製力,唐文清先抹去自己的淚痕,才沉聲問,“心兒,你的身子可還支撐得住?”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這樣的痛苦,唐文清多一刻也不想讓夜問心再承受,他還記得那位聖子曾提到過仰止乾的生平所憾和那次對飲,相信夜問心也聽到了。

就算唐文清和夜問心都不相信,那位聖子真的知道那等隱秘的事,但這畢竟是他們唯一的線索,而且,至少聖子應該知道來時和回去的方法!

“無妨!”夜問心坐直了身體,臉上的淚痕已然不見,她非常明白唐文清的意思和打算。

“好,”唐文清翻身下床,打開房門喚來侍候的侍兒,“我們要見聖子。”

侍兒領命而去。

夜問心和唐文清更衣梳洗。

不一時,外麵報聖子到了,夜問心冷聲道,“去正堂候著。”她從不在內室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子,當然了侍候的屬下和下人除外,以往月林朗也例外,到了後來,夜問心看了眼還未打扮停當的唐文清——又多了一個例外的。

唐文清和夜問心攜手出門,侍兒引路,很快到了這偏殿的正堂,隻見大堂兩側各跪著一排人,俱是披發跣足身著黑色粗布衣裳,而當中跪著的聖子,亦是同樣的打扮,仔細一看,那些跪在兩旁的人有在傳承儀式上暈倒的,還有當初在廣場上參與了給夜問心下毒的,唐文清意識到,原來他們這是在請罪。

見夜問心走來,他們齊聲道,“臣侍(賤侍)罪該萬死!”

既然已不用隱瞞身份了,唐文清就想讓夜問心先行一步,但夜問心緊拉著唐文清的手,始終讓唐文清和她並肩而行。

對眼前的情形視而不見,也不叫起,夜問心就這麼和唐文清一直走到正堂正中的主座上坐定了,才淡然開口,“朕一直自認為還算明君,至少不知者不罪的道理還是懂的。”

“臣侍愚鈍。”跪在地上的聖子磕了三個頭後,立刻膝行著退了出去,那些穿黑色粗布衣的,也跟著他用同樣的動作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