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分別的時候,唐晚拉著宋卿昭的手很是感歎了一番相逢恨晚。

“姐姐不如跟我回家住兩日,咱們一同吃睡。”

宋卿昭覺得自己很真誠,因為她真的還挺喜歡唐晚的。

“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哥哥也要人照顧呀。”

幾人別過,兄妹收拾攤子回家去,晏平瀾與宋卿昭道:

“今日就此別過,晏某先行離去。”

咦?宋卿昭看著笑的溫和的晏平瀾,奇怪的眨了眨眼。

這就又生氣了?哪裏又不高興了這是?

“晏先生,”宋卿昭要及時解決問題,絕對不能讓問題過夜,所以她十分真誠的問道:“先生不喜歡同我出遊嗎?”

晏平瀾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她問的這般直接,然後他搖了搖頭,溫柔笑道:“並無,很愉快。”

當然,是在她幫她哥一起拱自己的小花之前,一切都很愉快。宋卿昭身上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讓人向往的力量,她時時都簡單大方的讓人舒適。

所以他真的很愉悅。

宋卿昭仔細看了他片刻,發現剛才他身上那股讓她很不爽的客套疏離又消失了,此刻的晏平瀾看起來似乎真的與她很親近。

男人還真是善變啊。宋卿昭如是想道。

“聽聞仙台山風景極佳,不知晏先生可願同我一遊?”

晚風拂過,少女的鬢發淩亂在眼角,她抬手撥了撥,露出耳後一顆小小的痣。

晏平瀾喉間“咕咚”一聲,喉結動了動,然後他說:“晏某榮幸之至。”

第二日宋卿昭耐著性子上完了一上午枯燥的課,那老學究講的她幾乎要與周公相會。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撩起袖子一看,好麼,早就被自己掐的青紫一片。

晏平瀾在另一間教舍上課,此時學生大多已經走了,隻剩下零星的幾人苦哈哈的奮筆疾書,大約是功課做得不好被體罰了。

宋卿昭悄聲進去,在晏平瀾身邊席坐,單手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晏平瀾寫字。她離得實在是近,袖間幽幽的香氣縈繞在晏平瀾鼻端。晏平瀾不動聲色的寫了兩筆,終於無奈的看向彎著眼睛笑的女孩子,輕聲道:“平陽去對麵吃一盞茶,晏某片刻就到。”

宋卿昭哪裏肯放過與他相處的機會,她餘光瞧見那幾個學生從她進來就一直在互相擠眉弄眼,此時更是俱都豎起耳朵來,顯見的是對這光風霽月的晏先生的私生活十分的感興趣。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她這惡名昭著的平陽郡主調戲清純教書先生的戲碼更感興趣。

“先生的字真可謂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便是王右軍在世見到先生的字也要自愧弗如。”

她誇起人來絲毫不吝嗇,隻恨不得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一般,但晏平瀾卻問道:“晏某孤陋寡聞,敢問王右軍是哪位大家?”

宋卿昭:……

“這你不必管,隻知道我在誇你就好了。”

她麵不改色微笑道。疏忽了,忘了這個朝代根本沒有書聖一說。

“看來平陽於書法一道頗有見地。”他沒有糾結於王右軍,讓宋卿昭鬆了一口氣,聞言便道:“哪裏哪裏,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晏平瀾好整以暇的撂下筆,將那篇行雲流水的字往她跟前一擺:“那便勞煩平陽指點一二。”

台下就有人憋不住悶聲笑了。一個男學生揚聲道:“先生,您聽她胡扯,她要能點評出個所以然來,我今日倒立抄五十遍學規!”

謔,好大口氣!宋卿昭沒注意底下坐的是誰,聞言仔細一看,原來都是熟人。隻是另外幾人都鵪鶉似的老實寫字,怕是都被自家家長耳提麵命過千萬莫要招惹平陽郡主。

而此時囂張的瞧著她,鼻孔恨不得朝天的男學生,正是皇後的親侄兒——齊煬。

說起齊煬此人,跟宋卿昭也算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偏兩人從小就不對付,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每每在皇後宮中遇上都要掐一架,小則鬥嘴吵得天昏地暗,大則動手打的鼻青臉腫。皇後為此傷透了腦筋,本來還想把皇帝最寶貝的外甥女近水樓台的許給娘家侄子,眼瞅著這兩人是沒戲了,故而刻意錯開兩人進宮的時間,這才少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