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青峰氣若遊絲,“燙,你好歹找個勺子。”

風催雪四下看了看,沒尋到,當即覺得青峰事多,“前幾天都是這麼喂的,沒勺子就不能喝藥了嗎?”

“我自己喝。”青峰艱難的抬起手,看著幾乎要懟到臉上的藥碗,眉頭緊蹙,有些艱難的問,“怎麼喂的?”

風催雪比劃了兩下,“就捏著鼻子,這樣這樣……我就知道你嫌藥苦,昏迷著也不省心,喂都喂不進去,每次都要倒一臉。”

青峰:“……”這是方法的問題。

下一刻風催雪便看見青峰‘蹭’地一下坐起來了。

風催雪呆呆的看著青峰兩三口喝了完藥,呆呆的接過空了的藥碗放下,鼓了鼓掌。

“噬心藤死了?”

風催雪頷首,“歸鴻仔細檢查過,確實死了,可惜歸鶴跟冬生是救不回來了,昨日已經下葬了。”

青峰麵色肅然,“噬心藤的來源需得查清楚,城主與那兩個修士沒說實話。”

青峰昏迷的這三日,風催雪也已問過城主與歸鴻關於孟大郎和冬生的事,兩人說辭仍與當日給青峰說的一致。

但結合冬生當日給噬心藤血祭時所說的話,城主的言辭就顯得不是那麼可信了。

“若孟大郎僅僅隻是被噬心藤所殺,冬生最應該恨的應當是噬心藤,其次才是那六人。況且城裏其他人與他無冤無仇,他死前卻說要殺全城的人,這也是疑點。”風催雪道。

青峰頷首,“待我傷好一些,我們就去查……”

“這倒不急。”風催雪慢悠悠道:“我隻是好奇,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青峰抬起眼,便見風催雪微微勾著唇角,似笑非笑,那雙輪廓精致漂亮的鳳眼裏沒有一絲感情。

“那天我問你,我是不是修士,你便順著我的話往下編,說我們都是散修,與雲涯君並不相識。”風催雪笑了一聲,“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我們都出身於天衍派。”

青峰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風催雪接著掀開衣袖,露出腕間精致細的銀環來,“我問了歸鴻,他亦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鳴雪劍削鐵如泥也切不開它,歸鴻用靈力也不能使它撼動分毫。”

“這又是什麼厲害東西?你在我這樣一個死人身上大費功夫,值得嗎?”

‘死人’二字一出口,讓青峰眉頭狠狠一跳。風催雪字字句句尖銳,令他避之不及,直戳他內心隱秘不敢告人之處。

風催雪全都知道了。

“鳴雪劍……”青峰低聲道:“你想起來了?”

“不太多。”風催雪道:“但已經足夠我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讓死人複生的?”

青峰聞言居然也沒有很驚訝,隻是抬起了手,疲憊的擋住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青峰才開口。

“我是騙了你。”青峰艱澀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種脆弱來,“昆侖一戰後……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心魔說的沒有錯,風催雪是萬惡之源,是罄竹難書的罪人。

他不想讓他死,亦不敢讓他活。

那顆向來隻有蒼生天下的道心從此崩塌,生出一點私心來。

這點私心讓他犯下彌天大錯,為了彌補這個過錯,他隻能抹除這個人的記憶,封印這個人的力量,將這個人囚禁起來。

傾盡餘生之力來看守這個人,讓這人再不能犯下任何罪孽。

愛恨交織之中,心魔由此而生。

……

風催雪看了看手中的鳴雪劍,“這柄劍是‘雲涯君’為我所鑄,後來我將此劍棄於昆侖,與他斷絕同門之情。若說與‘雲涯君’關係最好,還能口稱師兄弟的,恐怕就隻有謝無塵了吧。”

青峰緩緩的放下了手,扭過頭,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向他。

風催雪捏著下巴思索,“關於我是謝無塵這一事,其實我早有察覺,畢竟我處處透露著不凡,生前定然是風光霽月般的大人物。我這兩日打聽了一下,謝無塵的風評甚好,身份又是天衍派的少掌門,也算當得起天之驕子的名頭,應當就是我本人無疑了。”

青峰微微張著嘴,已經徹底呆了。

說罷風催雪轉過頭認真的看向青峰,“但我仍是不懂,你為何不願讓我知道我是謝無塵?我似乎沒幹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嫉妒曾經的我,覺得我高不可攀,所以才不讓我想起我的身份?”

青峰‘噗’地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