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展子晨不涼不熱道。
“怎麼?”李清濤挑了挑眉,帶著一些嘲諷道:“要不要我帶你進去啊?”
展子晨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微笑:“謝謝李先生好意,我還進得去。”
“這年頭,吹牛皮不要緊,隻是小心別破了。”李清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不用我帶,那我可就先進去了。”
“勞您費心。”展子晨的麵容絲毫不見慍色,目送著李清濤的車進了財政部。
“那位是……”呂英欲言又止,這位李先生可是言辭不善啊。
“一位舊識。”展子晨淡聲道。
遇到了李清濤,展子晨知道這事不會善了。
他沒有了在財政部門口想轍的心思,帶著呂英等人回了華強大廈。
“展書記,您回來了?”尹誌勇早早地就等在了華強大廈的門口,心裏更是惴惴不安。展書記這次出師不利,還不知道要怎麼拿自己作伐子呢。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我要在房間裏靜一靜,你們先自行活動吧。”
呂英往前跟進了兩步,本想和展子晨商量一下對策,但是聽到展子晨這麼說,又不好再打擾,隻得跟尹誌勇使了個眼色,進旁邊的房間裏去了。
蔣楓跟著展子晨進了房間,給他沏了一杯清茶。
“坐吧。”展子晨笑了笑,坐到了沙發上。
“很為難嗎?”蔣楓問的有些忐忑,畢竟跟了展子晨這麼多年,又和他們兩口子親近,所以有些事情也蔣楓也都知道,而且還有劉雲冰的事兒在裏麵,他對李家真是一點都沒好感。
今天展子晨被擋在財政部門口,又被李清濤看了笑話,心裏一定不好受。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展子晨靠在沙發上有些深沉的笑道:“古有韓信能受胯下之辱,我被人嘲諷兩句算什麼。”
“您不在意就好。”蔣楓也笑了。
第二天吃過了午飯,展子晨讓蔣楓開著車去會雷沐風。
“什麼風把大書記給吹過來了?”雷沐風坐在辦公室裏,笑嘻嘻問道。
“我去了趟財政部。”展子晨坐到沙發上,慢條斯理道。
“我靠!你這不是去找死嗎?”雷沐風立馬斂了笑容,撇了撇嘴角:“那可是那王八蛋家的地盤,你怎麼倒自個送上門去了?”
“不能因為他們家當權我就不去吧?”展子晨靠在沙發背上,微笑道。
“吃了悶虧吧?”雷沐風睨了他一眼,將腳翹上了辦公桌:“有啥要我做的嗎?”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我還能解決。”
“你就嘴硬吧!”雷沐風嗤笑一聲:“雖然咱家在京城沒了權,但是還有點殘留的人脈。”
展子晨忍不住打擊了他一回:“咱們家的權還沒放下呢。”
一句話,噎得雷沐風直瞪眼:“好你個展二兒,有你這麼虧兄弟的嗎?”
“你就不能改改說話的方式?”展子晨笑了,眼裏的目光清越溫暖。雷沐風瞅了他一眼,知道他確實沒惡意,才吐了口氣,道:“你不知道老子現在心髒很脆弱嗎?”
“脆弱?”展子晨環視他這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你都躺錢堆裏了,知足吧。”
雷沐風衝他呲了呲牙:“爺就這脾氣,切!”
兩個人調侃了一會兒,終於進了正題。
“你說你昨天碰到李二了?”雷沐風皺了皺眉,道:“雖說李家的人不是東西,但是他媽的李二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戰鬥機啦!你怎麼跟他起衝突了?”
“沒起衝突。”展子晨淡聲道:“我們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說話。”
“扯你娘的蛋去吧!”雷沐風嗤笑一聲,道:“你騙鬼呢?”
展子晨聳了聳肩膀:“至少我還是以禮待人的。”
辭別了雷沐風,展子晨又了公安部。
這次進去倒是很容易,因為展子晨拜會的是公安部的副部長,金盛。
金盛在不著痕跡地扳倒老黃之後,並沒有馬上升遷,現任部長是他的老上級,已臨近退休之齡,所以金盛雖然性格果敢,但是在升遷一事卻是沉穩老練,處處隱藏鋒芒,踏踏實實地做好分內工作。
這一點,在溫老爺子眼中也是很難得的。
“金部長。”展子晨略帶謙遜地問候道。
“小晨啊!坐,坐。”金盛褪去了在汕市時的冷硬,麵容上帶了一絲笑意。展子晨見他態度略顯親和,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次他來找金盛,是為了劉彥調動的事表示感謝的,千裏迢迢的跨省調動,如果在上麵沒有很硬的關係,是根本就做不到的,更別提劉彥從副局升為輝北市的正局,這半個級別有的人一輩子都走不完,劉彥卻輕易地就升了上去,金盛或許隻是動動嘴的事,但是對於展子晨來說,這已經是個極大的人情了。
“溫老爺子身體可好?”金盛問道。
“挺好的。”展子晨微笑道。
金盛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展家的子孫,但是經過了曆練,現在的他拋去了從前的那些太子氣,卻沒有一絲驕奢之氣,起他之前見過的李家兄弟,心胸氣度明顯又高了一層。但是政治上的事,不是心懷寬大就一定能笑到最後的,所以他雖然心裏是親近展家的,但是在明麵上還是保持了一種疏離的姿態。
對於他的態度,展子晨心知肚明,自己羽翼未豐,自然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這樣的高官為己所用。但是在金盛答應他辦理劉彥調動一事起,他就知道至少金盛對自己是有好感的。
這樣的好感或許來自展家,但是不能否認的是,自身的影響力已經開始慢慢成型了。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展子晨又隱晦的提及會請母親代為照顧金盛在港城讀書的女兒,金盛微笑點頭,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兩個人的會談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而展子晨在工作時間到訪,也沒有留給別人猜疑的空間。
告別了金盛,展子晨乘電梯下樓。
中間,電梯停頓了一下,門一打開,外麵站著的是卻不是別人,正是被展子晨做了手腳弄到公安部來的吳瑞濤。
兩人四目相對,展子晨微笑道:“吳處長,好久不見。”
吳瑞濤看著他,有些尷尬:“展書記。”
因為兩人耽擱了一下,電梯門很快就要合上了。
“吳處長,不進來嗎?”
吳瑞濤猶豫了下,才拾步進了電梯。
“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過得還習慣嗎?”展子晨的態度很自然,就像一個上級麵對一個很久不見的老下屬一樣。
“還,還好。”吳瑞濤麵色複雜地看著他,他知道自己到京城是這位展書記的手筆,一開始以為是凶多吉少,但是到了部裏之後,雖然級別比在下麵降了半級,但是並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工作部門雖然清閑了些,但是也還過得去。由此,心裏對展子晨的怨恨倒也減低了幾分,隻是現在就讓他對著展子晨笑臉迎人,還是有些勉強的。
“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說,我跟你們部長還能說上兩句話。”展子晨似笑非笑道。
吳瑞濤聽了這話,心中一凜,展子晨的確是從上麵的樓層下來的,而且自己和劉彥的調動事宜,要不是高層點頭,根本不可能有這麼神速。如此一來,他就有些猶豫了……是向展子晨靠攏呢還是敬而遠之呢?
就在吳瑞濤猶豫的當口,電梯已經到了一樓。
叮一聲,門開了。
展子晨對吳瑞濤笑道:“吳處長,再見。”
“再,再見。”吳瑞濤想要跟展子晨去握個手,但是他的手伸得太慢了,等他想要跟展子晨示好的時候,展子晨已經轉身走了。
“尹誌勇說賀光處長來電話了。”展子晨剛出公安部的大門,蔣楓就迎了上來。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說什麼?”
“說是今早有個突發事件去了珠市,現在已經回來了。”
展子晨看了看表,嘴角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倒是飛得挺快。”
“書記,咱們怎麼辦?”蔣楓問道。
“告訴尹誌勇,今晚請他吃飯。”
“要特殊安排嗎?”
“去吉家老館。”展子晨沉吟道。
“去那裏……”蔣楓猶豫了:“尹誌勇能訂到位子嗎?”
“訂位的事我來辦,你告訴他結果就行。”
“好。”
到了晚上,尹誌勇去接賀光,呂英和毛金朵則跟著展子晨到吉家老館等候。
一路上,毛金朵的小心思就沒有停過,吉家老館在京城是很有名氣的,這個名氣並不在於它的菜有多好吃,而是在於它的門檻太高了。
她和尹誌勇也曾經想砸錢進去一探究竟,但是一路打聽下來,別說訂位子了,就連人家的門往哪邊開都沒有摸清楚。
這一次,展書記在財政部吃了閉門羹的事雖然他們難辭其咎,但是心裏也是有些不以為然的,那可是財政部呢,就算他展子晨能在輝北市一手遮天,到了京城這地界還不是一樣要低頭裝孫子?
可是蔣楓打回來的電話卻讓他們心中悚然一驚,展子晨竟然訂到了那家的位子,而且還是特別席,這樣的關係網……
就在毛金朵的思索中,飯館也到了。
蔣楓熟門熟路地將車停好,問展子晨道:“書記,現在就進去嗎?”
展子晨點了點頭。
蔣楓比他們快走了兩步,到一個沒有牌子的四合院門口,拉了拉門口的一根細繩。
等了沒一會兒,門就開了,一個圓臉的中年男子穿著藍布褂迎了出來:“喲,小蔣師傅來啦!”
蔣楓赧然一笑:“白師傅好。”
“一看到你我就知道貴客到了,”白光頭往後一看,果然看到展子晨在一男一女的陪伴下從容地走了過來。
“展先生好。”
“白師傅好。”展子晨笑著點了點頭,道:“一會兒我有個朋友過來,您多照應。”
“好嘞!”白光頭殷勤地點了點頭,請幾位進了門。
看到飯店的人與展子晨如此熟稔,毛金朵的小心思又轉了幾轉。
幾個人被安排在東廂的一個包間,熱茶和小點很快就送了上來。
吉家老館是不點菜的,給客人上什麼菜色全看當天師傅的安排,不過吉家老館既然敢這麼做,就有它的底氣和道理,所以展子晨一眾人隻是在包間裏喝茶聊天,倒省了事先的安排。
“展書記真是神通廣大,這家餐館有的人排上半年都訂不到位子呢。”毛金朵起身給展子晨倒了一杯茶,殷勤笑道。
展子晨但笑不語,也不接她的話。
呂英倒是在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難道這藏在巷子深處的小飯館還是大有來頭不成?想到這裏,他看著展子晨的目光就有些變了。不可否認,呂英跟著展子晨到京城來是有目的的,一來是想親近一下展子晨,二來也是想探探這位出身京城的大老板的底。
而現在,毛金朵的一番表現無疑說明了展子晨在京城人脈之深,這樣一來,遊移的心思漸漸定了下來。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聊了幾句,賀光在尹誌勇的陪伴下也到了。
握過手,寒暄了幾句,就入了席。
吉家老館的菜色自不必說,在尹誌勇和毛金朵的巧舌如簧下,賀光也漸漸放下了矜持,能與輝北市的幾位來客說一些交底的話了。
“展書記,不是我故意為難你,”賀光借著酒意說道:“在底下做事也有難處的。”
展子晨點了點頭,站起身敬了賀光一杯酒:“賀處長不用為難,我隻想問一下,到底是誰在擋路?”
“這……”賀光看了看左右,有些為難。
展子晨看他為難的樣子,微笑道:“是不是李……二少?”
賀光吃了一驚,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佩服的神色:“展書記果然聰慧過人,您心裏有數就好。”
兩個人像打啞謎一樣地說了一圈話,在座的都沒聽懂。
展子晨心裏有了數,也就不再公事上糾纏,反而開始敘些閑話,一時間席上倒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一席酒喝下來,展子晨隻是有些微醺,神色還很清明。
席麵撤了,賀光也不想多留,起身就要走。
“賀處長,咱們請您吃頓飯也不容易,喝杯茶再走吧。”毛金朵嬌笑道。
賀光搖了搖頭,今天出來跟輝北市的幹部吃飯就已經有些冒險了,他是不願久留的。當然了,能讓他堅持著把飯吃完卻是因了展子晨的關係,本來是拗不過輝北市方麵的邀請,想著自己失禮在先,過來露個麵就走人的。但是與展子晨的一番接觸下來,發現此人神韻氣度都非一般官員可比,心裏也就起了結交之心。
展子晨看賀光的神色,自然知道他的顧慮,他微笑著站起身,對賀光說道:“謝謝賀處長能撥冗與兄弟喝這一席酒,別的就不說了,讓小尹送您回去,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
話音未落,賀光就點了點頭。有些話不用明說大家心裏也清楚,所以他笑著和展子晨握了握手,道:“展書記,再會。”
賀光在尹誌勇的陪伴下走了,展子晨並未出門相送。
“書記,咱們不去送送?”呂英不安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喝茶吧。”
吉家老館是什麼地方,他比誰都清楚,之所以選在這裏也是有試探的意思,現在賀光和自己吃過這一頓飯,恐怕那邊已經有所耳聞,還是不送的好。
見他神色從容,呂英惴惴不安的心思也就放下了些,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就見蔣楓推門進來了。
“怎麼啦?”展子晨的眼裏流露出一絲暖意。
“有人要見你。”
“誰?”
蔣楓附在展子晨耳邊低聲說道:“李清海。”
展子晨隨著李清海的隨從穿過回廊,走到隱蔽在花木後的一間廂房裏。
“子晨來了?”李清海親熱道。
展子晨點頭微笑:“李先生。”
“坐吧,你剛用過飯,在我這兒喝杯清茶如何?”李清海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用略顯輕快地口吻說道。
“好。”展子晨在他的左手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隨從為他倒上了茶。
隨從倒好茶就退了出去,展子晨默然靜坐,李老大不開口,他也不開口。
“子晨,在輝北市的工作很不好開展吧?”靜謐中,李清海打破了沉默。
“還行。”展子晨神色不變,絲毫看不出因為跑部被阻的事有什麼為難。
李清海忍不住搖了搖頭:“清濤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自從展子晨兩口子出了京都後,李清濤也跟變了個人似的,沒事兒的瞎折騰,一點都不省心,現在他們李家在京城站得穩當了,李清濤是越發的什麼也不管,讓他也是既犯愁,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沒關係。”
房間裏再度陷入沉默,李清海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忍不住一聲歎息,這個展二以後絕非池中之物,如果能現在就把他打壓下去是最好,可是現在的形勢對自己不利,再不情願也要將展子晨扶持起來。
至於以後……李清海臉上的微笑越發濃厚,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我已經訓過小濤了,改天讓他給你擺酒賠罪。”李清海笑道。
“不用了,不過是說了兩句閑話,我和清濤都不會放在心上。”展子晨四兩撥千斤道。
“你太見外了。”李清海歎了口氣:“我知道因為沐婷的事你對我一直有意見,不過那到底是家事,男人在外麵還是要互相扶持的。”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有道理。”操滴,他們展家的事兒他當他失憶了?
隻是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對李清海的防備更是升高了一層。以李清海的為人,雷沐婷這樣的發妻都可以說棄就棄,與這樣的人相交無異於與虎謀皮。
“這樣吧,我給財政部的賀部長打個電話,明天你去辦事讓他多照應些。”就在展子晨思緒翻轉的時候,李清海又開了口。
“我能應付的來。”展子晨笑著搖頭。
“這也是做兄長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辭了。”
看到李清海一副體恤兄弟的柔和表情,展子晨回以更得體的微笑:“如此,就多謝李先生了。”
兩個人微笑著握手,道了再見。
展子晨直到出門嘴角還一直掛著笑意,似乎對李清海的示好很是滿意。
然而他的身影剛一消失,李清濤房間的另一道門就被打開了。
“大哥,你怎麼對展二這麼客氣了吧?”李清濤閔瑟陰沉,口氣十分不滿的哼道,“展子晨把輝北市港的項目弄得很大,你不僅不阻止還要助他一臂之力!你還幫他?!”李清濤看著李清海的目光幾乎要燒起來了,他就是討厭那個家夥,雖然展家倒了讓他痛快了一段時間,可是他離開京都後,他卻發現生活都因為他而變得空虛了,好像是找不到了目標,而且不久前看到溫晴帶著雙胞胎兒子在商場裏購物,那副和樂融融若的景象真是狠狠的刺痛了他,讓他的心裏好像是倒了一壇子的老醋,說不清嫉妒誰,可是就是心裏頭空落落的難受,憋屈。
“你坐下。”李清海的嗓音不大,但是卻讓李清濤乖乖坐了下來。
“哥,展家跟咱家不是一路的!”李清濤提醒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李清海斜睨他一眼,道:“整天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你跑到財政部幹什麼去了?”
“隨便走走。”李清濤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手裏把玩著一根牙簽,垂著眸子,唇邊勾著淡笑。
“以後少往那地方跑,有什麼事私下裏解決,別到外麵張揚。”李清海伸手有些無奈又似寵溺的撫眉梢,輕歎道,“你心裏不痛快,哥還不知道?哥啥事兒不順著你?”
“哦。”李清濤偷覷了他哥一眼,眼睛看著門口,露出滿不在乎的一笑。
“展二的事也是不得以為之,這次先給他個甜頭,他那工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完的,先讓他建著,到最後關口收拾他也來得及。”李清海抿了一口清茶,沉吟道:“現在先賣他一個人情,日後再慢慢收回。”而且這次不賣展二人情也擋不住他,還不如主動示好能結個善緣呢。
“哼,他們展家現在這樣就是再過十年也不是咱們的對手,為什麼要賣人情給他?”李清濤耷拉著眼睛不樂意道。
“你啊!”李清海簡直拿自己這個弟弟沒轍了。“我現在在南市搞的動作太大,已經引起了上麵的注意,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懂吧?”
“你的意思是……”
“展二現在在輝北市的氣勢如日中天,隻要把他們展家重新扶植起來,上麵要關注的可就不隻我們李家了。”他現在在南市搞了一個三年變新天的計劃,雖然目的是好的,但是上麵有人批評他做事手筆太大太激進,現在把展二拉下水,也有著讓展二分擔風險的意思。
這邊李氏兄弟還在廂房裏密談,那邊展子晨已經上了蔣楓的車。
“展書記,剛才……”呂英到了這裏才發現自己的渺小了,在京城這個地界,別說他一個地委辦主任了,就是展子晨的司機蔣楓都比他見識多得多。
蔣楓在前麵穩穩地開著車,一句話都沒說。
剛才呂英也試探性的問過他是誰找展子晨,但是蔣楓不知道現在展子晨是什麼意思,也就一個字都沒吐。
“哦,是李家的大公子。”展子晨漫不經心地說道。
“李大公子?”呂英吃了一驚:“是在南市執政的那位?”那可是省級城市了,以李大公子的年紀坐到這個位置,可是連展子晨都追趕不上的。
展子晨笑著點了點頭:“他找我敘敘舊。”
這話一出,呂英的心裏已經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了,展書記竟然和李大公子敘舊?難道他……由此一來,呂英看著展子晨的目光又變了幾變,再次對自己抱緊展子晨大腿的行為表示了肯定。
等回了華強大廈,展子晨進了自己的房間,才微微鬆了口氣。
蔣楓看展子晨實在是累,笑著對展子晨說道,“書記,我學了些按摩的手法,要不給您試試?”
展子晨一挑眉,也不客氣,躺在沙發上,調侃道,“這劉雲冰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竟然遇到你這樣的大好老公,真是給她撿了便宜。”
“嗬嗬嗬,書記,遇到她才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上次回京她還特意學了做飯。”
“她做飯?我看得給你買份保險了,我真怕她不小心毒死你。”展子晨壞笑道,有些不能想象女強人下廚房的模樣。
“對了,書記,他找您到底幹嘛啊?”
“能幹什麼?示好唄。”展子晨將頭靠在沙發背上,語氣中帶出了一絲狠戾。
“示好?他?”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表麵上是這樣,不過他的目的我也能猜出幾分,隻是這個人情呢……”展子晨的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意:“不用白不用。”
“但是他以後要回報的話……”
“怕什麼。他不會對我那麼好的,這次過去了,還不定有什麼後招。不過官場上的事,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隻要現在把這個坎過了,日後再想辦法吧。”
蔣楓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展子晨從來都是不打無準備之戰的,怎麼這次這麼輕易就過去了?
有了李清海的鋪路,事情很快就辦妥了。
呂英看著部長秘書笑意殷殷地帶著他們辦事,幾經刺激的心也漸漸地麻木起來,現在他的腦袋裏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跟著展書記走就對了,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辦妥了事,要請對方吃飯,可是對方卻笑著推辭了,展子晨的心思轉了幾轉,也就不再勉強,而是帶著呂英回了華強大廈。
剛一進門,就看到大堂的沙發上坐著一名優雅絕豔的美女,卻不是溫晴是誰。
“老婆?”展子晨故作驚訝道。
“子晨。”溫晴笑意盈盈地站起了身,通身的嬌養氣派,讓下來迎接的毛金朵自慚形穢。
“我來介紹一下,”展子晨笑道:“這是輝北市地委辦主任呂英,呂主任,這是我夫人溫晴。”
“展夫人好。”呂英忍不住彎了彎腰。
“您好。”溫晴微笑著點了點頭,完美的禮儀風度瞬間折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不是說下午就回家了嗎?”展子晨嗔道:“怎麼現在就跑過來了?”
溫晴挽著展子晨的胳膊頑皮的笑了一聲,“給你個驚喜嘛……”
“好了,既然來了,咱們就一起吃頓飯吧。”展子晨笑道。
“好啊。”溫晴挽起了他的手臂,看著眼前這個人模人樣的展書記,她的心裏真是一種說不上的驕傲,聽說他過來了,溫晴忍不住給他一個驚喜。“前天姥爺和舅舅帶著我們去了一家新開的館子,味道還不錯,咱們去那裏吧。”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站在原地的各位笑道:“走吧。”
一出大門,就是一輛閃亮的房車。
司機穿著製服,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展子晨與溫晴相攜而入,上車前給蔣楓使了個眼色。
蔣楓點了點頭,開了車跟在他們後麵。
溫晴和展子晨一上車,就按起了隔絕前後座的玻璃,展子晨與溫晴麵對麵坐著,幹柴烈火的膩歪了起來。
而人前領導範兒十足的展子晨瞬間化身成為了一個傲嬌賣萌小野獸,戳的溫晴真是想狠狠的揉揉兩把,在那臉上稀罕兩下。
這玩意兒真是比家裏那倆寶貝疙瘩還能膩歪。
在京都又留了三天,事情剛一辦完就馬不停蹄的回了輝北市。
隨著財政部款項的落實,展子晨在輝北市的地位也越來越安穩,就算輝北市的大多數幹部摸不清展子晨的底細,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輝北市港的項目落實下來,並且資金很快就到位,這絕不是一般背景的人能做到的。
“展書記,有了這個項目,咱們輝北市的經濟很快就要騰飛了。”會議桌上,張誌敏朗聲笑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這隻是一個開始,要想將輝北市的經濟搞上去,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書記說的是,”張誌敏點了點頭,不管他心裏願不願意,展子晨這次出手確確實實將他震住了,所以他麵上笑容不減,繼續說道:“不知道這次的輝北市港建設是由政府安排呢?還是對外搞個招標什麼的?”
“展書記,我覺得輝北市港的項目非同小可,咱們還是搞個招標會吧?”說這話的,是坐在張誌敏下手的一個年輕幹部,目前擔任輝北市市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名字叫夏貴恒。
展子晨將目光轉到了夏貴恒身上,這個人是從省委下來鍛煉的,年紀與自己相仿,行事倒也頗有章法。
隻是這個人用與不用,還要再掂量掂量。想到此,他對這夏貴恒點了點頭,道:“這個問題咱們還要再研究研究。”
夏貴恒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多研究。”
展子晨將在座諸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裏漸漸有了計較。
散會後,展子晨回到辦公室剛剛坐下,張誌敏就找上了門。
“張市長?”展子晨用略帶驚訝的語調說道:“請坐請坐。”
張誌敏順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指著牆上遒勁有力的行書笑道:“書記的辦公室就是比我們多了一分文雅,品味不凡啊!”
展子晨搖頭笑了笑,親自為他沏了一杯熱茶,邊送到張誌敏的手邊,邊笑道:“都是周兵安排的,我也不懂這些。”
兩個人明裏暗裏聊了一些閑事,張誌敏一邊喝茶一邊誇展子晨的茶葉好,展子晨微笑著讓周兵給他包了一盒,張誌敏滿意離去。
等他一離開,周兵就湊上來道:“展書記,張市長這是……”
展子晨搖頭失笑道:“出去做事吧,不要管這麼多。”
周兵見他什麼都不說,隻得摸摸鼻子退了下去。
周兵剛一離開,夏貴恒又找上了門。
展子晨看著他略帶些急迫的樣子,笑道:“夏市長可是稀客,進來坐。”
夏貴恒挨著沙發邊坐下,目光懇切道:“書記,我想就輝北市港的事與您談談。”
展子晨笑道:“說吧。”
夏貴恒剛要開口,展子晨就舉手打斷了他,吩咐周兵沏兩杯茶進來。
等周兵走後,兩人才得以進入正題。
“展書記,剛剛是張市長來找您吧?”夏貴恒單刀直入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
“如果是為了輝北市港招標的事,我覺得您還是請他回避一下的好。”
“哦?為什麼這麼說?”展子晨挑了挑眉,心說這位夏市長倒是很直接,雖然他心裏揣測了一下張誌敏的動機,卻沒想到夏貴恒這麼快就將他頂頭上司的底牌給掀了。
夏貴恒見展子晨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低聲道:“張市長的外甥已經在外麵放出話來,說是一定能拿下輝北市港的工程。”
“一定能拿下工程?”展子晨失笑道:“這個事咱們還是舉賢不避親的,隻是這位外甥的公司是個什麼資質?”
“能有什麼資質,不過是個地方性的房地產企業。”夏貴恒搖了搖頭。
房地產企業要接手港口建設?這位國小公子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些?見展子晨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夏貴恒又道:“展書記您可千萬別小看他,這個外甥在省裏還是很有關係的。”
“嗯,”展子晨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
夏貴恒又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展子晨對自己提供的材料並不是很感興趣,隻得悻悻地閉嘴告辭。
“這麼說輝北市的環境也很複雜啊。”溫晴在機場大廳裏托著行李,一邊聽著展子晨的電話,不禁有些感歎。
“那倒沒關係。”展子晨笑道:“至少現在我還是輝北市的老大,他們暫時不敢跟我頂撞的。”
溫晴蹙了蹙眉頭,“港口建設可是大事,千萬不能讓這些皇親國戚給毀了,這次對你來說也是個長臉的事兒,可得多長個心眼。”
“這一點我還不清楚嗎?”展子晨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從財政部定案我就知道這塊唐僧肉一定會有人惦記,所以早就做好預案啦。”
“你打算怎麼辦?”
“全國範圍內招標。”展子晨篤定道,露出自信的神采,“招標一定要公開透明,具體的操作我已經聯係了汕市港的黨委書記,這個人是國內港口經營的明星人物,他給我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議,並且幾個國內有名的港口建設公司都要過來實地勘察。”
“招標過程一定要小心,”溫晴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很多地方的招標都說是透明的,實際上還不是在搞暗箱操作。”
“你覺得你男人會貪這點小錢?”展子晨傲嬌的哼笑道,下巴一揚,要是李二在的話,那絕對要給他一腳丫子。
“在財政部跑來銀子不算本事,要是將招標工作真正做到公開透明才是最大的挑戰,隻是這一次的人選,我還沒有確定。”
“你打算找誰?”溫晴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聽說小蔣說那倆人都到你辦公室了。”
“你消息可夠靈通的。”展子晨促狹地笑了笑。
“那是了,我的眼線可多著呢。”溫晴垂眸調侃道。
“嗯,你這潛伏工作可要做好,”展子晨曖昧哼唧了幾聲,又撒嬌道,“老婆,你老公……可就靠你的線索了。”
有了工程立項,又有財政部的撥款,輝北市地委一時間熱鬧起來。
不僅張誌敏緊盯著這個項目,更有一些省裏的消息靈通人士也紛紛過來打探消息,隻展子晨一上午就接待了兩撥省委過來視察的人物。
“蔣哥,這次咱們展書記可發了吧?”在司機休息室,張誌敏的司機小黃衝著蔣楓擠了擠眼睛。
蔣楓睨了他一眼,道:“怎麼這麼說?”
“哎喲,這事瞞也瞞不住啊!”小黃湊到他身邊,低聲道:“看看你老板辦公室這幾天門庭若市的熱鬧場麵,別說現在這些送禮的,就是日後……嗯嗯?”
看著小黃意有所指的眼神,蔣楓搖了搖頭:“展書記不是那樣的人。”
“別逗了蔣哥,”小黃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曖昧表情:“你老板能那麼幹淨?”自古政府有工程,就會有回扣這個萬年法寶,誰手裏有工程,就等於握住了一小座金山,看展子晨吃穿住行雖然不算奢侈,但是小黃可是知道蔣楓經常開一輛國外進口的中型越野車的,要說展子晨不貪,那車是哪裏來的?
知道小黃想歪了,蔣楓也懶得解釋。
隻是……蔣楓輕輕歎了口氣,要想把事情做好,談何容易啊!
招標會開始之前,展子晨與參加招標會的幾大港口建設公司的老總進行了簡短的談話。
輝北市港的項目並不是很大,但是勝在有財政部的支持,所以不至於出現資金斷層,這樣的工程讓很多具備港口建設資質的公司非常心動。
“展書記,我們公司曾經承建海城港口的一號碼頭,工程的質量請您盡管放心,隻是貴方的前期工作……”海城港口建設公司的老總康源欲言又止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方這是不放心輝北市的內部工作,生怕在這次招標會上為人做了嫁衣。
“康總,現在我給你任何保證你都會心存疑慮。”展子晨微笑道:“不如你就派人實時跟進這個項目,看看最後結果如何?”
康源聽他這麼一說,遊移的心態反而鎮定下來,現在很多地方的官員都喜歡大包大攬,像展子晨這樣實話實說的反而少見。
“您說的有道理。”康源點了點頭道:“我會派一名高級經理實時跟進這個項目,希望輝北市地委的工作能做到公開透明,我們不怕競標,就怕不公平待遇啊!”
“這一點地委的同誌都考慮到了,我們也歡迎大家監督,如果貴公司在競標過程中發現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好,請一定要告知我們。”展子晨笑道:“我的聯係方式待會會讓小張留給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隨時聯係我。”
此話一出,這些競標公司的老總們心裏又拐了幾道彎,隻是當著眾人的麵誰也沒有表露出來。
結束了談話會之後,展子晨找來了地委辦主任呂英。
“展書記,您找我?”呂英殷勤道。
“嗯,你坐吧。”展子晨合上筆記本,抬起了頭。
呂英挨著沙發邊坐了下來:“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老呂你太客氣了,吩咐可是談不上。”展子晨起身坐到呂英對麵的沙發上,笑道:“找你來是跟你商量一下輝北市港招標的事。”
“招標?”呂英的神色一驚,心裏已經轉了幾個彎,難道……
“對,招標辦主任的人選。”展子晨看著他有些竊喜的表情,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人選啊……”呂英一聽這個話,就知道自己沒戲了,他抬起頭,看到展子晨似笑非笑的目光,臉上有些窘迫:“這個事,書記拿主意就好。”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老呂啊,本來這個事我是想提議由你來做的,隻是你和我走得近,咱們也要適當的避避嫌疑。”
呂英剛剛有些失落的心情又重新提了起來,看來書記是把自己當成體己幹部使用了,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想到此,呂英的麵色略有些激動起來:“既然是自己人,自然要避嫌的。”
“你心裏有什麼人選沒有?”展子晨問道。
“這個……”呂英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猶豫。
“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是外人。”
“我覺得夏市長還是比較合適的。”呂英鼓足勇氣道。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麼?”
“夏市長雖然脾氣急躁了一點,但是人比較正直,又在省裏有一定的關係……”呂英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夏貴恒和張誌敏不對眼,至少可以防住張誌敏的外甥進來摻一腳。
呂英沒說的話,展子晨心裏自有計較,他也覺得夏貴恒作為主辦人比較合適,但是冷眼旁觀下來,夏貴恒這人魄力是有,但是未免有些過於急躁,展子晨怕他壓不住場子。
“嗯,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展子晨沉吟道。
“好。”呂英見他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思,識趣的告辭了。
“書記,你是屬意夏貴恒嗎?”蔣楓一邊開車一邊好奇的問道。
“還沒有決定,”展子晨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夏貴恒這人勝在手底下幹淨,但是讓他一個人去對付張誌敏,就有點過於單薄。”
“書記,你要不找人協助?”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展子晨笑道:“現在張誌敏也沒有搞什麼動作,我當然不能搞偏袒,總是保持一種平衡比較好。”
這就是所謂的坐山觀虎鬥?
蔣楓的心思轉了轉,覺得這種政壇爭鬥實在不是自己擅長的,太累人了,還是開車舒心……
自從劉彥來了之後,輝北市公路的亂收費現象已經得到了治理,對於前麵的一些政策當然不能采取一刀切的方式,但是再也不會有交警無故攔車查車了。
“書記,你看來輝北市的車輛越來越多了,跟咱們當初來的時候真是差了好多。”蔣楓看著前麵車子的外地牌照,感歎道。
“這是好事啊!”展子晨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笑道:“說明輝北市的環境越來越好了。”
吱!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蔣楓的車與旁邊一輛超車的汽車的發生了剮蹭。
“怎麼開車的你?!”那輛車的車主氣急敗壞地跳下了車子,衝著蔣楓大聲嚷道。
蔣楓這邊的車門打不開,那人直接開了副駕駛的門,伸手就要跟展子晨動手。
展子晨推開蔣楓,從容地下了車。“多少錢?我賠你就是了。”
“喲嗬,你還挺硬氣!”那人嘲諷地一笑,指著被蔣楓剮蹭過的車子叫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知道爺這車值多少錢嗎?”
“一百三十萬。”蔣楓跨過檔杆,下了車,看著帶翡翠戒指的男人說道:“修理費頂多四萬塊錢,我賠你就是了。”
“賠我?”男人冷笑一聲:“你這是故意肇事!那點錢就想打發我?”
“那你要多少?”展子晨也不耐煩跟他爭辯了。
“二十萬,差一個子都不行。”
你怎麼不去搶啊!蔣楓這麼好的脾氣也被他氣到了。“報警吧。”
“報警?”男人聽了這個可是樂了:“這可是你說的。”
兩輛車堵塞了交通,很快交警就趕了過來,拍了照,做了事故認定,兩方人馬都進了交警隊。
“喲,柴少,怎麼有空過來啊?”剛進大門,就見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迎麵走了過來。
“別提了,今兒太晦氣了,你看這倆人把我車撞的!”
“今天我值班,到我辦公室坐坐?”
“行啊,”男人點了點頭,道:“跟你底下人說說,該怎麼辦怎麼辦。”
領導模樣的人會意地笑笑:“這還用你說。”
男人進了樓上的辦公室,展子晨和蔣楓卻被帶去錄口供。
“他上麵有人啊!”交警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有什麼人?”展子晨在後麵靜靜地聽著,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你不知道吧?”交警小聲道:“這位柴少是咱們市長的外甥,你們啊,低頭認個錯,賠款往下降降就算了。”
“該我們承擔的責任我們一定承擔,但是不該承擔的我們一分錢都不會多拿。”展子晨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說道。
“這……”交警一副你怎麼不知好歹的無奈樣子,沒好氣道:“這我可就管不了了。”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你做不了主,就把劉彥給我叫來。”
“誰?”交警不敢置信道。
“劉彥。”
劉彥很快就來了。
一進交警隊,看到展子晨和蔣楓在接受訊問,一時間有些懵:“展書記,您這是……”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站著的小交警就慌了,這,這,這是展書記?他揉了揉眼,看著眼前這位溫雅,清俊的年輕幹部,現在的展子晨與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仔細回想,似乎是這次他沒有穿西裝的緣故。
“對,對不起。”小交警急忙道歉。
劉彥瞪了他一眼,道:“你們隊長呢?”
小交警飛奔著去叫人,展子晨看著他慌裏慌張的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得虧是自己被帶了進來,要是換了普通老百姓還不知道怎麼被折騰呢。
“展書記,您怎麼被帶到這裏來了?”劉彥不解道。
等他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水,值班的隊長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展書記,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剛剛還高人一等的值班隊長馬上就開始低三下四地道歉:“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驚了您的駕。”
展子晨沒搭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劉彥。
“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彥硬聲道,展書記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小兵們欺負了,這無疑是扇了他這個公安局長一記響亮的耳光。
“展,展書記的車和柴鬆的車撞到了一起,展書記的車得負全責。”值班隊長抹著冷汗說道。
“哦?”劉彥挑了挑眉,質問道:“為什麼隻讓展書記接受訊問,另一個當事人呢?”
“這……”值班隊長急忙去把柴鬆叫了出來。
“哦,是劉局長啊!”柴鬆不急不慌地走了進來,對著劉彥伸出了手。
劉彥理都沒理他,非常公事公辦的說道:“現在雙方當事人都在場,該問的就問吧。”
說著,往展子晨身側一站,頗有些忠心護主的意思。
小交警和值班隊長都傻了眼,這怎麼問?頂頭大哥就在旁邊看著,而他們要問的是頂頭大哥的大哥,你說展書記也真是的,你就開你的座車誰會不認識呀!非得開個小吉普搞微服私訪,還和柴小少的車撞到了一塊,這,這不是要為難死他們嗎?
柴鬆這時候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劉彥在這個男人身邊竟然連坐都不敢坐,這人是什麼來頭?
“劉局長,這位是……”
“不要管我是誰,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展子晨看了看表,道:“我還趕著回家。”
“展書記,我們馬上辦,馬上辦。”值班隊長的冷汗又滴了下來,扯著柴鬆低聲道:“柴少,這是地委的展書記,你看這事就算了吧。”
“展書記?”柴鬆楞了楞,心中暗罵了聲娘,真他娘的流年不利,正想著走走展子晨的路子拿下輝北港工程的,怎麼他娘的竟然撞了他的車呢?
一想到這裏,柴鬆的態度馬上就變了,他走到展子晨身邊,伸出手諂媚道:“原來是展書記,真是久仰大名了啊!”
展子晨靜靜地瞅著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張誌敏的外甥,我叫柴鬆!”柴鬆馬上就提起了張誌敏的大名,並且繼續說道:“我早就想去拜訪您了,今天還真是趕巧了!”
展子晨點了點頭:“原來是張市長的親戚。”
“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呐!”柴鬆親熱道。
展子晨斜睨了他一眼,心說誰跟你是一家人?
尼瑪,小癟犢子也配跟老子攀親戚,操滴……
劉彥看出他的不悅,急忙道:“咱就不在這裏敘舊了,方隊長,趕快把事情辦一辦!”
“別別別,”方大衛急忙推辭道:“不過是一點小剮蹭,我自己修修就成了。”
展子晨不理他,對值班隊長說道:“你們寫調查筆錄吧,我仍然堅持三萬塊的賠償金,柴先生要是不滿意可以請專業部門做鑒定。”
“不不不,不要錢不要錢!”柴鬆簡直要上躥下跳著阻止了,但是現在誰是老大用膝蓋想都知道,所以值班隊長也不理他,徑直開始寫結案報告。
趁著寫結案報告的功夫,蔣楓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包裏就多了兩萬塊錢。
“可以走了吧?”等著結案報告出來,雙方都簽了字,展子晨也從容地站起了身。
“當然可以。”眾人急忙站起來相送,柴鬆看著桌上那三萬塊,就像看到了兩塊燙手山芋,他娘的展子晨的錢要怎麼拿?
“小蔣,走。”展子晨領頭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後眾人神色各異的眼光。
蔣楓拿了結案報告,從容地跟著展子晨離開了,餘下事宜,自有劉彥代為處理,至於柴鬆怎麼想,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了。
果然,第二天一上班,張誌敏就借故到了展子晨的辦公室。
“張市長?”展子晨抬頭看到是張誌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坐吧。”
張誌敏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展子晨在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才移步沙發前。
周兵沏了兩杯熱茶進來,看到展子晨沒有其他的吩咐,靜靜地退了出去。
“嚐嚐看,這可是今年的新茶。”展子晨端起茶杯吹了吹,愜意地抿了一口。
張誌敏端著茶杯,有些心不在焉,想要跟展子晨解釋一下外甥的事吧,又覺得貿然開口不太合適。
兩個人靜靜地品著茶,空氣中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展子晨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看到張誌敏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開口問道:“張市長到我這裏來是……?”
聽到展子晨開了金口,張誌敏暗暗鬆了口氣:“展書記啊,昨天的事真是對不住了。”
“你是指柴先生的事?”展子晨也不跟他打太極,直截了當道:“這事全怪蔣楓,他開車太不小心了。”
“但是這賠償的事也太過分了,都不是外人,我看這錢還是給您退回來吧。”
“張市長這話就不對了,”展子晨笑著搖了搖頭,道:“柴先生的車是豪車,就是蹭一點漆也不是萬八千能解決的,事實上我覺得賠他三萬真不算多了。”
“這小子就是愛招搖,回頭我就叫他把車給換了!”張誌敏恨鐵不成鋼道。
“年輕人有個性是好事。”展子晨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本來做錯事的就是我的司機,交警隊辦事也很公平,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張誌敏聽了他這話,心裏卻更加的放心不下了,雖然說展子晨自到輝北之後也沒和那個官員走得近過,但是這麼公事公辦的領導他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開始防備起來,萬一展子晨現在說不在意,事後卻因為這事給自己穿小鞋……想到這裏,張誌敏笑道:“展書記大人有大量,不跟小衛一般計較,可是這個情我是不能不領的的,這樣吧,今晚在聚東閣聚一聚,小衛怎麼也要給您賠禮道歉不是?”
展子晨搖頭失笑,張誌敏果然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