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書記,無論如何您也要賞光啊!”張誌敏見展子晨態度不明朗,麵上有些急切。
“好吧。”見張誌敏的態度如此迫切,展子晨倒也不想駁了他的好意,畢竟他剛剛打開工作局麵,也不好現在和張誌敏搞對立。
隻是晚上這飯局……他想了想,打電話把蔣楓叫了上來。
張誌敏早就在休息室等了,一聽說展子晨的車到了,急忙趕下樓來迎接。
“展書記,歡迎歡迎。”張誌敏笑嗬嗬地說道。
展子晨與他握了握手,帶著笑容隨著他進了包間。
到了包間,就看到柴鬆和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等。
“展書記,您好。”柴鬆殷勤問好。
那名漂亮的女孩也露出了嫵媚的笑容,眼睛似乎會說話一樣,曖昧地掃了展子晨一眼。
展子晨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女孩,問道:“這是哪位?”
“這是我妹妹,柴丹。”柴鬆笑道:“小丹,快跟展書記問好。”
“展書記好,我是柴丹,請多多指教。”說著,伸出纖纖玉手要跟展子晨握手。
展子晨隻是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很快就收回了手。
柴丹見展子晨對她如此漠視,不禁恨恨地跺了跺腳。
“展書記,您來輝北也有段時間了,不知道對輝北的秋璿會所熟不熟啊?”柴鬆沒話找話道。
“秋璿會所?”展子晨挑了挑眉毛:“沒聽說過。”
“那待會兒咱們到那兒去放鬆放鬆?”柴鬆笑得有些曖昧。
展子晨眉頭皺了皺,道:“我今晚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這……”柴鬆被駁了麵子,求助地看向張誌敏。
張誌敏見柴鬆又要拿出那套銀彈加肉彈的攻勢,不由得暗中踢了他一腳。他早就聽呂英說過了,展子晨的老婆那可是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別說人家坐的豪車,就是請客吃飯的地方一般人都進不去的。
現在柴鬆想拿這些庸脂俗粉來勾搭展子晨,也虧他想得出來。
“展書記,那裏可好玩了,就一起去嘛。”柴丹發嗲道。
張誌敏簡直要被這兩個沒腦子的氣暈過去了,還有這個柴丹,隻不過是柴鬆的遠房堂妹,竟然敢大搖大擺地參加展書記的私人宴會,這倆人到底想幹什麼?!
張誌敏瞪了柴丹一眼,柴丹勾魂的眼睛馬上就移開了方向。
“展書記,您事務繁忙,能撥冗來跟我們吃頓飯已經很感謝了。”張誌敏打圓場道:“小鬆也沒有別的意思,這次約您出來也是覺得拿了您的賠償金不合適,你看……”說著,給柴鬆使了個眼色,柴鬆急忙從旁邊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名表,送給您把玩吧。”柴鬆諂媚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張市長,我這次出來一是想和你聊聊,二是想與柴先生做進一步的接觸,畢竟我也聽到一些風聲,有些事能給自家人行個方便總不至於便宜了外人,隻可惜……”
這話一說出口,張誌敏就明白了,柴鬆在輝北蹦躂著要招標的事已經沒戲了!
“展書記,小鬆隻是有些毛躁,但是大事上還是很能扛硬的!”張誌敏急忙拉著柴鬆認錯,想要挽回形勢。
柴鬆也知道事情變得不妙了,他霍地站起了身,大聲道:“展書記,您看人也太武斷了!你要是嫌這個不好,我再送你個好的!”
這隻豬!
特麼……
張誌敏被他氣得直發抖,蔣楓已經憋不住要笑出來了。
展子晨也沒想到隻吃了一頓飯就吃出了這麼大的成果,這下張誌敏想要開口求情都不行了,他笑了笑,看都沒看柴鬆一眼,徑直對蔣楓說道:“蔣楓,把你的表給柴先生看看。”
蔣楓輕咳一聲,抹起袖子,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塊表是夫人賞給我戴著玩的,瑞士手工製作,價值就不用我說了吧?”
柴鬆瞪大了眼睛看過去,隻見蔣楓手腕上赫然帶著一塊他曾經在奢侈品雜誌上看過的頂級名表,這種表他也就是看著過過眼癮,因為這樣的表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蔣楓見他看直了眼,慢吞吞地拉下袖子,對展子晨說道:“展書記?”
展子晨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道:“走吧。”
兩個人站起身,聯袂往外走,已經僵立原地的張誌敏和柴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展書記,你看這事弄的……”張誌敏首先反應過來,追著展子晨就出了門,柴鬆垂頭喪氣地坐回原地,這下子說什麼都晚了。
就在柴鬆坐回原地的時候,柴丹眼珠一轉,追著張誌敏就衝了出去。
“展書記!”展子晨已經走到樓梯口了,乍聞有人叫自己,隻得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隻見柴丹快步走到自己麵前,嗲聲道:“展書記,你怎麼這麼急著走呢?”
展子晨見她眼神漂移,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無聲地後退了一步,抓住了蔣楓的胳膊,就在展子晨後退的一刹那,柴丹的身子突然一歪,軟綿綿地向展子晨的身上倒去……
“啊!”展子晨後退的太及時了,柴丹還沒挨上他的身體,整個人就朝著樓下踉蹌著跌落下去,蔣楓看著她左腳絆右腳的狼狽樣子,生怕她一個刹不住車就地翻滾起來。
“哎喲!”柴丹止不住下滑的勢頭,直到撞上了端著托盤的服務生才停了下來。因為下降的勢頭太猛,兩個人齊齊地跌坐在地,柴丹整個人趴在了服務生的身上,菜湯撒了一裙子,因為動作太猛還露出了底褲的紅色花邊。
展子晨輕咳一聲,對尷尬地無地自容地張誌敏說道:“張市長,你的親戚還都挺……特別的。”
張誌敏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這他媽的都是什麼破事啊!
倆拖後腿的玩意兒,真想那錘子一個個錘死幹淨!
展子晨和蔣楓對視一眼,對著張誌敏揮了揮手,繞過手忙腳亂從服務生身上爬起來的柴丹,揚長而去。
柴鬆想要巴結展子晨卻將麵子裏子丟個幹淨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輝北。
本來對展子晨與柴鬆一起吃飯心存疑慮的競標公司,都將這事當成了笑柄,沒事就拿出來樂一樂。
“蔣哥,你這手表真的值兩百多萬?”夏貴恒的司機湊過來問道。
蔣楓舉起手臂,露出一塊戴了多年的表,表是瑞士表,但是卻不是當天顯擺的那塊,隻是這樣的表拿出去又有誰能看得出來呢?
“聽他們瞎說,這表確實是夫人從瑞士帶回來的,你猜多少錢?”蔣楓露出個促狹的笑容。
小董看出他笑容裏有貓膩,也不敢瞎猜了,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最後才神秘兮兮地報了一個數字:“五萬?”
蔣楓很淡定地瞅著他,表情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這表,人民幣五千,你要是喜歡我再幫你要一塊。”
不過……那個小司機想了想,壓低嗓音問道:“這麼說,柴鬆在招標的事上徹底沒戲了?”
蔣楓笑了笑,道:“這我可不知道。”
蔣楓雖然笑著,但是笑容中似乎又隱含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意味,讓一旁仔細觀察他表情的小司機又起了異樣的心思。
因為柴鬆的提前出局,輝北港招標工作的風向又變了。
“市長,現在張市長已經得罪了展子晨,我看這次的招標工作一定是交給您主持了。”小董在蔣楓那兒打探了消息,趕緊跟自己的主子來報信。
夏貴恒麵上露出一股得色,但是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別瞎說,事情還沒定呢。”
“我怎麼瞎說了?”小胡笑嘻嘻道:“您就瞧好兒吧。”
兩個人說了沒多一會兒,夏貴恒就接到了開會通知,他整了整衣服,壓下急切的心情,沉穩地走了出去。
小胡看著他的背影,越看越美,就像看到了主子光輝燦爛的未來。
夏貴恒進了會議室,幾名常委都已經到了,他拉開椅子,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來晚了。”
展子晨看了看表,笑道:“不晚,我們也是剛到。”
幾個人坐定,各懷心思地觀察了一下,這才開始了會議。
“這次會議要討論的議題隻有一項,就是輝北港招標辦主任的人選,請大家談談各自的看法吧。”展子晨坐在首位,微笑著開了口。
底下幾位常委有的皺起了眉頭,有的欲言又止,還有悄悄對其他人使眼色的,隻有張誌敏和夏貴恒沒有動作,夏貴恒自然是躊躇滿誌,這一點從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而張誌敏經過宴請展子晨卻鬧了大笑話之後,對這個項目也就沒有什麼心氣了。
“我提議張市長來擔任這個職務,”在眾人的沉默中,呂英開了口,他的嗓音很洪亮,顯然對於這一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張市長在輝北工作多年,對輝北的情況很了解,而且張市長做事公事公辦,我相信他一定會為輝北港的招標工作開一個好頭,為參加招標工作的人員起一個良好的示範作用。”
這話一出,無疑為會議室裏投下了一顆炸彈,轟一聲炸開了鍋,誰都知道呂英現在緊抱著展子晨的大腿,他的意思也就是展子晨的意思,明明把張誌敏的外甥踢出去局了,現在卻又突然把他提上來,這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交頭接耳聲不斷,展子晨坐在首位,麵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什麼也不說。
相對於他的平靜,張誌敏和夏貴恒可謂是經曆了冰火兩重天。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張誌敏在震驚之餘,心裏也拐了幾道彎,展子晨這是要將自己放到火上烤啊!柴鬆競標的事已經沒戲了,其他的競標公司又對這一項目虎視眈眈,自己要是按規矩辦事也就算了,這要是再出什麼幺蛾子,別說展子晨要趁機對付他,就是旁邊這位失意的康市長也不會放過他。
“我覺得呂主任的建議很好,大家怎麼看?”展子晨抿了一口茶水,環視四周。
“這……”常委們看看展子晨,又看看張誌敏和夏貴恒,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現在這情況,真是說多錯多,一個不小心就把人都得罪了。
“我支持張市長主持輝北港招標的工作。”夏貴恒已經將失落的情緒收了起來,很快就轉變了方向。
“我看這事還是再討論一下吧,”張誌敏推辭道:“我現在手頭上的工作很多,不如將這個機會交給年輕人鍛煉一下。”說著,轉頭看著夏貴恒道:“我覺得康市長就很合適嘛!”
“張市長,您是能者多勞,我年輕沒經驗,還要向您多學習。”夏貴恒也謙虛起來。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虛虛實實地試探著,展子晨坐在上麵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輝北的班子能這麼團結我感到很欣慰,”在觀賞了一會兒兄友弟恭的戲碼之後,展子晨開了口:“張市長就不要推辭了,招標辦主任的工作你是眾望所歸啊!”話音剛落,就聽了幾名常委的應和聲,張誌敏壓下心底的苦澀,僵硬著點了點頭。
“康市長年富力強,要多配合張市長的工作,這樣吧,你就兼一個副主任的頭銜,兩個人搭檔著辦事,遇事也好商量。”展子晨對夏貴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康市長到底還年輕,要多和老同誌學習學習。”
眼看著夏貴恒的勁頭又被展子晨調動起來,張誌敏在心裏罵了一聲娘,說起來夏貴恒和展子晨也不過是相仿的年紀,怎麼他娘的展子晨就老謀深算成這樣?!
招標辦的工作確定之後,展子晨就不再插手了。
期間,張誌敏和夏貴恒各自告了兩回狀,倒是讓展子晨對他們的工作進展了如指掌。
兩個星期後,招標工作終於結束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呼聲最高的港口建設公司並沒有中標,中標的是一直沉穩淡定的汕市港口建設公司,這結果一出來,眾人紛紛側目,東海的企業中標是不是走了展子晨的關係?因為誰都知道展子晨是從汕市升遷過來的。
但是標底一公布,就連心存疑慮的公司也不得不服了氣,汕市公司的報價比他們低,但是允諾的條件卻比他們要好。雖然汕市的資質比他們差了一點,但是建設輝北港這個項目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展子晨在此次招標工作中,並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公司,也沒有為任何公司說項,這一點,不論是外麵的公司還是政府的工作人員,大家都看在眼裏,都可以做出相關的證明。
“這次是我們太輕敵了。”海城公司的閆向前感歎道。
“這隻是輝北港的一期工程,我相信隨著輝北的發展,港口的建設還會繼續進行,希望到那時候還能看到閆總的公司來競標。”展子晨笑道。
“一定一定!”閆向前拍著胸脯保證道:“隻要是展書記執政的地方,我老閆就放心了!”
“話不能這麼說,”展子晨搖了搖頭,道:“輝北的工作是我們班子成員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次招標會張市長和康市長做了很多很細致的工作,論功行賞的話,他們可是獨占鼇頭啊。”
這話一出,在一旁陪同的張誌敏和夏貴恒臉上都露出一抹喜色,在政府做事,辛苦倒不怕,怕就怕功勞被別人搶去了,兩個人聽到展子晨在外人麵前這麼賣力地抬高自己,覺得先前的辛苦都值得了。
展子晨正在家裏美滋滋的看著溫晴發過來的東西,提溜出一塊尿布,一邊笑,一邊還陶醉的聞了聞,嘴裏感歎道。
“我兒子這尿布都他媽的一股奶味,真是絕了。”
蔣楓也受收到劉雲冰的包裹,裏麵是一些衣物和一部新上市的手機,在衣服的內層還夾了一張自己的近照,看得蔣楓當時就紅了臉,抖了手,那樣兒真是純情的不行。
就在倆男人心裏正美的冒泡呢,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小周?”展子晨漫不經心道:“什麼事?”
“展書記!出事了!”周兵焦急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展子晨知道事情不對,馬上就收起了把玩在手裏的尿布,沉聲道:“慢慢說,怎麼了?”
在小周的快速報告中,展子晨的神色越來越嚴肅,到最後,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趕赴現場,你通知地委的其他同誌,馬上趕往一線。”
“出什麼事了?”見展子晨拾起地上的外套穿上,蔣楓也不敢馬虎,東西都也不收拾就嚴陣以待。
“煤礦發生了坍塌事故,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咱們要馬上趕往現場。”
“好。”蔣楓點了點頭,小跑著到廚房裏拿了兩瓶水還有一些吃食,又從臥室裏取了兩件大衣,道:“走吧。”
蔣楓開著自家的吉普風馳電掣到了事故突發地。
展子晨看著扛著工具一隊一隊輪換的救援隊員,眼神漸漸沉重起來。
“展書記,您到屋裏暖和一下吧?”已經是下半夜了,因為天黑,地質條件複雜,展子晨一直堅守在一線。徐勝寧已經為他安排了間屋子,想要請他過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冷。”展子晨搖了搖頭,救援隊員們都在礦坑裏奮戰,他怎麼能去休息呢!
“後勤的保障到位了沒有?”展子晨問道。
“到位了,”徐勝寧拉了拉身上的軍大衣,又指著不遠處的救護車道:“保暖的衣物每人一件,還煮了薑湯和麵湯給大家驅寒,急診的醫生在那邊隨時待命!”
展子晨點了點頭,繼續盯著救援的方向,默然不語。
“快快快!”井下傳來了信息:“二號巷道有生命跡象!快啊!”
所有人的精神一振,已經疲憊的救援人員立即來了幹勁,紛紛請求到井下去救人。
“有希望了就是好事啊!”展子晨又往前走了兩步,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想得那麼順利,三個小時後,第一個被救的人員成功升井,醫生判定還有生命氣息,救護車呼嘯著開往了醫院。
第二名,第三名……醫生在探查了脈搏和呼吸後,搖了搖頭。
結束了救援,展子晨在原地站了很久,看著被黑布蒙上的三具屍體沉默了很久。
到最後,他環視四周,問道:“安監局局長何在?”
沒有人應答。
“沒來嗎?”他冷聲道。
仍然沒有人回答。
“好,很好。”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把這三名兄弟的遺體送到太平間,請人給他們擦洗擦洗,幹幹淨淨地等著家人來接吧。”
現場,除了風的呼嘯聲,就是幾聲哽咽的哭聲,這三個礦工雖然是外地人,但是也是很多人朝夕相處的同事,白天還一起談笑的大活人,轉眼間就沒了,一時間讓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兩名礦工的遺體上了車,展子晨才轉身對周圍的人群說道:“救援的同誌們辛苦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人群開始慢慢的鬆動,經過了一晚的奮戰,很多人身心俱疲。
“縣委的同誌留下。”
徐勝寧楞了楞,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沉默的當口,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輝北安監局局長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展子晨看看已經轉亮的天色,再看看臉上冒汗嘴裏卻噴出酒氣的男人,不禁冷笑一聲道:“馮局長,來得好快啊!”
“我,我……遇上了點事。”馮局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偷眼看了看展子晨,又趕忙低下了頭。
“什麼事情比被埋礦工的生命還?!”展子晨啪一聲拍了桌子。
眾人被他突如其來的發威嚇了一大跳,更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我,我……”
“這個礦的安全監管是誰管的?資格證是誰發的?誰審查的?如果是無證開采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人處理過?!”展子晨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在座的官員紛紛將頭埋了下去,生怕自己被點了名。
“徐書記,你說說。”展子晨沉聲道。
“這都是我工作不到位,”徐勝寧站起來說道:“這次事件給我們敲了一個警鍾,今後我們一定要深入切實地落實煤礦安全工作,取締一切非法采礦行為,爭取不再發生安全事故……”
“放屁!”展子晨聽著他這套官話套話,立時打斷了他的發言。
眾人齊齊一楞,誰也沒想到一向脾氣溫和的展書記會像鄉野村夫一樣口出糙言。
“你給我說這些話有個屁用!”展子晨冷聲道:“遇難的礦工會活過來嗎?發生了事故的礦井還能再架起來嗎?這個死了人還不當回事的劉大彪能得到教訓嗎?別給我談以後以後,我問的是現在!現在這個事怎麼處理!失職的責任人應承擔什麼責任!善後的事宜要怎麼進行!”說著,他環視了一圈低著頭不敢吭聲的官員們:“如果拿不出個章程,明天……不,今天!都給我下礦井去勞動!”
見眾人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展子晨又投出一個重磅炸彈:“我親自帶隊!”
因為展子晨的親自督辦,坍塌事故的後續事宜進展很快。
安監局局長落馬,又牽連的一些官員相繼受到了處分,這事兒辦的絕對十個人得有九個人說展子晨太狠了,而且犯不著這樣。
“老人家,還有什麼要求您盡管提出來。”麵對前來為兒子收屍的老媽媽,展子晨低聲道。
老媽媽搖了搖頭,木然的說道,“沒有了。”
人都沒了,還有什麼要求呢?
展子晨看著老人有些畏縮的身體,鼻頭泛酸,看看,這就是老百姓,隻要事情在她們的容忍範圍之內,她甚至都提不出更高的要求,麵對這樣的受害者家屬,如果不為他們做點什麼,他就枉為輝北這一地父母!
“是不是很累?”溫晴有些擔心的在電話裏問道,聽著展子晨疲憊的音聲,心中歎息卻怎麼也按不住心疼,這男人……現在真是能較真……
“還好。”展子晨閉著眼,低聲道:“我這點累算什麼呢,看看那些礦工的家屬,再想想那些隱患極大的礦井,我真覺得對不住他們。”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溫晴安慰道,如果今天的事兒換了別人,她敢說沒有一個人敢向展子晨這樣做的,做的這麼果決,這麼利落。
“我知道,但是眼看著有隱患而不治理,於心難安啊!”展子晨苦笑道,抬手敲打這自己的腦門子。
溫晴沉默了,她可以感受到看著電話另一端那個麵帶疲憊但是神情堅毅的男人,心裏湧起了一股敬意,明明展子晨可以用另外一種做法,但是他沒有,明明知道接下來的動作會與更多的利益團體為敵,他仍然執意前行。
現在這個局麵,如果與利益團體太過敵對,很有可能倒下的會是他自己,但是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退縮,為了他的良心與萬千民眾的利益,他勇敢地站在了鬥爭的前沿。
展子晨一愣,聽到溫晴溫柔堅定的話,心中仿佛被服帖的暖暖的,嘴上露出了笑容,“雖然現在說謝謝是多餘的,但是我還是想說一聲,多謝有你。”
我知道,隻有你是無條件站在我身後的,而是用溫柔的脊梁支撐著我,用最溫熱的胸懷包容著我。讓我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會覺得有希望,在最無助的時候知道你永遠不會放棄我。
謝謝你,我的愛人。
展子晨的行動開始了。
首先是從京城請來了煤礦管理專家,請他們製定安全方案,這些方案一製定出來,各個礦主紛紛怨聲載道,甚至官司都打到了省裏,為了這事,省裏還派專員下來與展子晨談話,話裏話外地警告他注意工作方法,不要為了某些小事影響團結大局。
“我知道你沒做錯,但是現在是經濟掛帥,隻要地方經濟上去了,做出一些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展子晨看著他,眼神慢慢地冷了下來。“這些情況我知道,但是我不願意那麼做。”
“你……唉!”專員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好心好意的勸你。”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展子晨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是我不接受。老話說的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隻要我在這個位子一天,我就要為老百姓謀一天的福祉,我們當初建國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現在我是為這個目的奮鬥,我不認為自己有錯。”
“沒人說你有錯,隻是讓你注意方式方法。”專員無奈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謝謝您的提醒。”但是他不能接受。
談話不歡而散,輝北煤礦業與政府的關係再度緊張起來。
甚至有一些煤礦主都到政府門口去請願了。
“展書記,您看這怎麼辦?”張誌敏為難道。
“讓他們進來吧。”展子晨對他笑了笑,道:“我和他們談談。”
“這……”張誌敏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共事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也從一開始的不服氣到現在慢慢接受了這個年輕的**。高尚的人格是會傳染的,展子晨到這裏工作以來,不應酬不貪汙,事事都想在人民前麵,工作態度也是公私分明,如果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要求太嚴苛了。
但是怎麼說呢?與這樣的人共事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那種做了一件工作被人民群眾擁戴的成就感,是用錢無法買到的。
“怎麼還楞著?”展子晨不解道。
“哦,沒什麼,”張誌敏搖了搖頭,道:“我這就去安排。”
會議室中,展子晨坐在首位,左右兩邊分別坐了張誌敏和夏貴恒。這兩個人雖然在港口競標中紛爭不斷,但是在麵對展子晨時,態度倒是出奇的一致,都隱隱地由反感轉成了尊敬。
各位情緒的激動的煤老板都激動的言辭一番後,展子晨這才緩緩抬起眼,靜靜的在會議室裏掃了一圈。
“各位老板們,”展子晨的語調降低了些,低沉到有些沙啞:“政府在對待群眾的問題上是一視同仁的,你們現在隻看到政府在管製,但是為什麼不想想產業規範之後帶來的好處呢?”
“可是……”有人遲疑了:“整改要花的錢太多了。”
“是你改善生產條件花的錢多?還是拿來買命的錢多?”展子晨反問道。
“這……”一時間,煤老板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現在這情況,還是改善生產花的錢多,但是麵對這位冷麵冷心的書記大人,誰也不敢再吭聲了。
本來指著能仗著人多勢眾壓他一頭的,沒成想,反而被這個人占了上風。
“好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裏吧。”張誌敏見對麵的情緒出現了鬆動,趕忙打起了圓場。
夏貴恒也站了起來,和眾人攀談,更進一步緩和情緒。
展子晨看著兩人的行動,暗暗點了點頭,有些事雖然要強硬對待,但是過程中卻要講究方式方法,煤炭行業治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有絕對的心理準備打贏這一仗,但是在戰爭中多了兩位盟友,無疑會讓自己的路走得不那麼艱難。
事情陷入了膠著狀態。
雖然展子晨已經三令五申地要需主們進行安全設施改造,但是需主們情願停工也不願意多花這個錢。
“展書記,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張誌敏皺眉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他已經預測到了這些困難,但是看到需主們這麼消極的對待問題,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書記,需工們現在也有意見了。”夏貴恒提醒道。
“嗯,”展子晨歎了口氣,道:“現在做點事還真難。”想要給需工們改善生產條件,卻成了阻擋他們財路的人。
“書記,您做的是對的。”夏貴恒安慰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不說那個了,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不過事情要解決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要先開工嗎?”張誌敏問道。
“不。”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兩三天的話情況還控製得住吧?”
張誌敏與夏貴恒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道:“還可以。”
“那就好。”
兩天後,華國日報上刊載了一篇署名文章中重點論述了煤炭產業中的安全生產問題與環境破壞問題,解決的方法與現在麵對的難題。
此文章一出,立即引起了高層的高度重視,甚至還將展子晨叫到京城去談話。
在談話中,展子晨詳細闡述了他寫這篇文章的原因,也對現在麵臨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在基層做事不易啊!”某上層領導感歎道。
“能為百姓做些實事是我的職責。”展子晨淡聲道。
“做得不錯。”領導笑了。
雖然得到了誇獎,但是展子晨的心裏並沒有一絲喜悅,他把一份報告交了上去,希望能得到批複。
“搞一個試點?”
“對,我希望在輝北搞一個煤需安全生產的試點,雖然現在有些問題被經濟發展掩蓋住了,但是從長遠來看,科學高效安全的生產模式才是大勢所趨。”展子晨解釋道。
“這樣啊……”
“希望上麵能給我們一些支持。”展子晨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請求。
“好吧,我們研究研究。”
這一研究就過了半個月,在輝北方麵快要支撐不住時,部裏的批文終於姍姍來遲。
“書記,您辛苦了。”夏貴恒激動道。
有了這個批文和上麵的撥款,整改工作終於能全麵啟動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展子晨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沒有人能體會他這些時日的煎熬,在上麵態度不明的情況下,既要頂住需主和需工的壓力,又要擋住李係官員的蠢蠢欲動……內外夾擊之下,饒是他心態夠穩定,也不免有些惆悵。
溫老爺子在他呈遞批文之初就找他談過話,直言他這次太莽撞了。
“爺爺,我不能眼看著那些隱患卻不排除啊!”展子晨在溫老爺子麵前終於顯露出了一絲孩子氣,他不服。
“我沒說你做錯了,”溫老爺子安撫道:“隻是這次太冒進了。”
“我知道。”展子晨無奈地苦笑:“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我希望能早一天是一天。”
“你啊!”溫老爺子搖了搖頭:“要不是咱們家這次下死力氣保你,就憑你這次在輝北引起的紛爭,那邊就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展子晨的背後浮起一層冷汗,“對不起,爺爺,我給您添麻煩了。”
“跟爺爺還客氣什麼,”溫老爺子笑道:“你啊,我一直擔心你沉穩有餘魄力不足,出了這件事倒讓我倍感欣慰,男人嘛,還是需要一些血性的。”
“爺爺……”展子晨鬧了個大紅臉,敢情他在溫老爺子眼中那些跟溫晴撒嬌膩歪的模樣都被看到眼裏了?
“行了,不說笑了。”溫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好幹,不要怕。”
“謝謝爺爺。”
……
夏貴恒別的長處沒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倒是一等一的,在他的主持下,整改工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甚至還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不少。
而那些煤老板,雖然仍然在怨聲載道,但是看在上麵有補貼的份上,也就不情不願地開始了整改。停工時間長了,他們的損失也就越大,原來是全額讓他們承擔整改資金的,現在有了撥款,他們的負擔已經減輕了很多,所以大家也就半推半就的應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先前展子晨態度強硬時他們反彈的很厲害,現在政府給他們一定的補貼,又好言好語的給他們做工作之後,這些人的態度反而緩和了下來。
“我啊,真該檢討一下了。”展子晨苦笑道。
“人無完人,你也是為了老百姓好,以後他們都會明白的。”蔣楓安慰道,心道,做人真是不容易,尤其是還是做好人……
昨天他在幫著展子晨那東西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他的頭上竟然也生了幾許的銀絲,……
嫂子看到了絕對又要心疼了。
“算啦,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等著看整改結果吧。”展子晨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糾結這件事了。但是輿論的風口似乎不會放過他一樣,就在輝北的煤需整改工作進入尾聲的時候,產煤大省一個煤礦出了嚴重塌方事故,二百四十二人遇難。
新聞一經報道,舉國嘩然。
人們在反思之餘,也不禁要問,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故?人命豈可輕忽至此!在一場熱烈的全國大討論之後,展子晨的文章被多家媒體轉載報道,生命重於泰山,可持續發展戰略等字眼進入了群眾的眼簾,人們突然間發現,原來早有一位年輕的書記就這個事寫過專門的文章,並且在自己的轄區內也是這麼做的。
如果我們的官員中再多一些展子晨……有報紙以這個標題刊登了全版的文章,詳細分析了展子晨的文章和他為煤需安全做出的踏踏實實的每一步。末了,這篇報道還指出,他們曾到輝北去采訪這位年輕的書記,但是展書記隻跟他們講了一句話:如果是探討煤需安全生產的經驗,我奉陪,如果是關於我個人的報道,很抱歉,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彼時,網絡這種新興事物開始在神州大地興起,有些網友專門為展子晨做了關於煤需安全的專題,並有一些網友發出了直白的呼喊:展書記,來我們省吧!我們省的需要您,我們省的人民需要您!
靳新在展子威的辦公室裏正好看到了展子威,展總美滋滋的捧著電腦不停的保存網頁,截屏,稀罕的不行,伸脖子一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頓時也是焉與有榮的模樣。
“這書記讓他當的,真是絕了,人氣嗷嗷的啊!”靳新坐在桌角上,笑道。
展子威瞥了他一眼,“我聽說你拒絕了一趙導的邀請,搞什麼鬼?”
靳新冷笑了下,“他背後有李家人,操,我能在兄弟麵前掉鏈子?”
展子晨心裏動容,可是手上還是沒好氣的拿著圈起的報紙抽了他一下,“你傻啊,跟錢過不去?下次狠狠的宰他,那才舒坦。”
“哈哈哈……哥,你真狠,而且是越來越狠了!”
輝北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展子晨回了京都,而蔣楓也是幾個月不見老婆,也心裏想的慌,展子晨在家裏陪老婆孩子,蔣楓則是陪著劉雲冰出來逛街,順便在見見朋友。
一見麵蔣楓有些吃驚,竟然是雷沐婷,展子晨好哥們的姐姐,雷沐婷也認出了蔣楓,中間有劉雲冰三個人倒是聊的很開心。
三個人一路走著,轉眼就到了賣鞋的區域。
“我想買幾雙開車穿的平跟鞋。”劉雲冰笑道。
“是應該多買幾雙。”雷沐婷笑道,“開車還是這樣安全。”
兩個人說笑著,劉雲冰就坐到了試鞋凳上。
然而,剛剛坐下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另一個試鞋凳上,坐著現任李夫人,陳家小姐。
“有些人,還真是到處找存在感啊。”柔弱的陳家小姐對女伴說道。
女伴顯然也看到了前任孔夫人雷沐婷,聞言嘲諷的一笑,道:“是啊,既然遠嫁了就不要再回來了,現在這麼巴巴地過來……”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低聲笑了起來。
雷沐婷充耳未聞,而是對顧雲袖說道:“男人就像鞋子,舊了就要趕緊扔掉,隻可惜這個世界上總少了愛撿二手貨的女人,也不嫌髒。”
顧雲袖聞言,撲哧一聲樂了。
蔣楓也掩著嘴,輕咳了一聲,沒想到大家閨秀一般的雷沐婷說起話來這麼辛辣。
另一個試鞋凳上的陳家小姐臉色都變了,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雷沐婷繼續說道:“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試過了才知道,隻可惜那些撿著二手貨當寶貝的人,套上了就沒有勇氣脫下來,多可惜啊!”
聽了這個,劉雲冰很正經地問售貨小姐:“這鞋子捂腳嗎?”
女人之間的戰爭蔣楓沒法再聽下去,他站在劉雲冰身後,低著頭,咧著嘴笑。
“哼!帶著小白臉來逛街,這麼厚的臉皮真是見都沒見過!”陳婉自持身份不能以言相譏,但是女伴可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在說什麼啊?”劉雲冰無辜地眨了眨眼。
“報告老婆,我沒聽懂。”蔣楓輕咳一聲,鄭重其事道:“或許講得不是人話?”
陳婉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恨恨的瞪了眼雷沐婷,拉著朋友的胳膊就朝著另一邊走了過去。
蔣楓和劉雲冰同展子晨溫晴夫婦在外麵吃的晚飯,在倆女人去洗手間的時候,老實的蔣楓把白天的遭遇講了一遍。
“我是不是說話太損了?”蔣楓講完,又有些擔心道,生怕給展子晨惹了麻煩。
“損什麼?”展子晨挑眉道:“我倒覺得你講話太溫和了。”
“你應該措辭更嚴厲些,比如說一個靠肚子上位的抖什麼威風之類的!”
蔣楓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心說這話也太毒了。
展子晨這邊高興,李清海那邊可就開始頭痛了。
“她們就這麼罵我,嗚嗚……”陳婉回家之後,對著李清海好一頓哭訴。
李清海無奈地攬著她,道:“你沒事和她們爭什麼風頭。”
“我哪裏爭風頭了,”陳婉無辜道:“我就坐在那裏試鞋,她們就開始冷嘲熱諷。”
李清海在心裏搖了搖頭,雖然已經兩年未見,但是對於雷沐婷他自認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陳婉不挑釁,她是絕對不會主動理陳婉的。
“清海,你說句話嘛……”陳婉紅著眼拉了拉他的胳膊。
李清海在心裏再度歎了一口氣,陳婉不是不好,就是太嬌弱了,偷情時覺得種種可愛,但是真娶到了家裏也就不覺得那麼好了。
“你是不是還在想她?”陳婉見他皺起了眉頭,語帶質問道。
“你在胡說什麼?”李清海瞪了她一眼。
“我就知道你不為我出頭的原因是心裏還有她,這麼幾年了,家裏人處處都拿我和她比較,說我不如她大氣,說我不如她果斷,說我就像是不堪風雨的小雛菊,她卻是堅韌的淩霄花……現在連你也……嗚嗚嗚……”陳婉又掩麵痛哭起來。
李清海頭痛的看著她,柔弱無依固然可愛,但是太事事依賴別人可就一點都不可愛了。但是人是自己娶回來的,他總不能看著家裏人塌了自己的台,隻得打疊起精神好好地哄勸了一番。
在一番溫柔撫慰之後,陳婉總算是止住了哭聲,重露笑顏。
李清海看著她嬌弱的笑容,心裏卻更覺無力,也不自禁開始懷念起前妻的好來。
雷沐婷……
唉……
陽春三月,輝北市的領導班子終於迎來了上麵的視察團,展子晨差點就要爭取到了國企就要落戶輝北,可是就因為一個來自小學校的一封書信讓他改變了注意,也注意到了那邊如果破壞就再也無法恢複的青山綠水,一方麵是全是的經濟,另一方麵是子孫後代的生態環境,到底是為了眼前的利益還是為了後輩人的生活,展子晨最終在大寶二寶露出小米粒牙齒的笑容中妥協了,他有孩子,有寶貝,想要為他們創造出最好的生活環境,那麼這裏的人不也是一樣?
盯著領導班子不理解的目光和來自省裏的壓力,展子晨撤出了把國企拉倒輝北的投標計劃,眼看著就是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困難可想而知。
溫晴帶著兩個寶貝蛋來了一趟輝北,展子晨則是高興的帶著娘仨兒去了趟輝北湖,蔣楓特意帶著燒烤的爐子還有帳篷和一些能夠小鏟子。
大寶看著展爸爸,小手扒在他的膝蓋上,粉嫩的小臉上露出撒嬌的笑。
“爸爸抓魚。”
小寶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幼稚!”
展子晨則是有些好笑,這兄弟倆都兩歲多了,平時看著總是吵架,可是要是家裏誰要是說了其中一個人的壞話,那對會被嚴重報複,這個小脾氣真是跟展子晨小時候一樣一樣的,雖不是自己的親生的,可是展子晨卻稀罕的不行,看著倆孩子長大,他也明白了帶孩子的辛苦,雖然心裏也想要孩子,可是最後想想生孩子的痛,他心疼收了心思。
“咱不抓,那傻了吧唧的事兒是你齊修老爸才幹的,老爸告訴你們,漁網咱們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咱們劃著小船到湖裏撒下去,到時候抓的絕對比手抓的還多。”展子晨褪去了平日裏的領導範兒,眼裏透著比倆孩子還淘氣的壞模樣。
這些年下來,跟齊修那家夥見麵是最多的,倆人也頗為不對付,但是關鍵時候,誰要是敢欺負對方一下,那打擊報複絕對是百倍千倍的,但凡有什麼事情,說上一聲,那都是分分鍾辦好,所以看著倆人挺臭,實際關係確實最鐵的。
父子三個人就這麼劃著小船,拎著漁網就朝著湖裏劃了過去,蔣楓出力,溫晴則是拖著下巴看著這爺仨兒,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孩子還從不會說話到現在的能跑能跳,現在溫晴的事業發展也的尤為順暢,憑借著三年前修寶公司推出的那款平板電腦的問世,真是一炮打響了名頭,也讓原本走憑借著低端電子產品,說的最多的空手套白狼的商業天才真的天才了一把,也讓跟多的人認識到了成功不是偶然,更非機遇,而是實打實的頭腦風暴。
當初在國外買斷的產權和商標現在對修寶的產品來說都是一種保護,這也讓修寶成為了這個電子領域的高端大姐大,成為這個行業裏的風向標,財富對於現在的溫情來說真的隻是個數字而已,有前世的經曆,又有這一世所遇到的每個人,這輩子對於溫情來說真就像是擁有一個百寶箱,裏麵的東西每一樣都是那麼珍貴,每一片記憶拿出來都是讓她回味,有人說當一個人時常回憶起往事的時候就是她老的時候,溫晴隻是笑了笑,是的,加上上輩子,她確實不年輕了……
家,這個曾經可望不可即的地方,現在她真是的擁有了,還有很多,
……她現在真的好幸福。
啪啦……
“啊!”
“哈哈哈……魚跳出來了。”兩個小壞蛋嚷嚷道。
溫晴也不害怕,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魚鰓,牢牢的把魚握在了手裏,然後笑道,“一會兒就吃它!”
“耶耶耶,媽咪好厲害。”
倆孩子在一邊歡呼,展子晨則是濕著頭發,委屈的看著溫晴,那黑眸中的控訴讓溫晴憋不住更暢快的大笑了。
趁著蔣楓帶著孩子去洗手的功夫,溫晴拉過展子晨的胳膊,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一吻,靠著他的肩頭,在夕陽下看著透過光線的鬢角,輕輕抬起了手。
“老嘍……”
展子晨回握住溫晴的手,在手背上親了親,“你嫌棄了?”
溫晴搖頭,心裏為他心疼,這為官的學問真是太深奧了,她能從商,可是如果說讓她做一名政客的話,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超過展子晨,現在的他,經過了磨礪就像是一把寶劍,李家……
應該也不會太久了……
篝火下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吃著,笑鬧著,這也給時常兩地生活的彼此有了更加親昵的機會,也讓彼此更加珍惜這份相聚的美好。
夜晚,躺在度假村的大床上,展子晨看著沉睡的溫晴,輕輕的把她打濕的鬢角撫了撫,在唇邊親了一下,美滋滋的喊了一聲,“老婆,我愛你……”
溫晴的睫毛似乎動了動,唇角更是彎起了幾許甜蜜的弧度。
度過了一個短暫溫馨的假日,送走了他們後,真正的大人物來了。
這次下來的大人物正是以鐵腕改革著稱的李總理——李正效。
曾經掌管大陸所有國字頭企業的老大,經過了多年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這個位置,而他鐵腕下的經濟改革更是讓華國踏上了經濟的快車。
在李總理的行程中,輝北是很重要的一站。從輝北放棄中鋼搬遷的競爭之後,輝北的一些舉動就進入了上麵的視野。
此刻,他們一起站在輝北湖前,看著涉水而居的鳥兒,湖裏不時跳出來的魚兒,李總理的嘴角露出一抹罕見的微笑。
“環境不錯。”他慢慢吐出了這四個字。
後麵跟隨的省委書記省長等人都笑了,連連說輝北在環保方麵下的功夫不小,雖然這是犧牲了一些既得利益的結果。
“經濟發展固然是民生的根本,但是我們不能隻著眼於眼前的利益,”李總理眺望著水草豐茂的濕地,指著不遠處撲棱著翅膀發出愉悅鳴叫聲的鳥兒說道:“看看這些自由自在的鳥兒,它們連生人都不畏懼,這不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好現象嗎?”
“是,是。”省內要員們附和著點頭。
“聽說是輝北方麵主動放棄國鐵項目的?”李總理說著說著,往後看了一眼,道:“展書記過來說說情況。”
說來對於展子晨李正效並不陌生,在京都為官,要說不知道展家那真是個笑話了,當初展家如何,李正效的心裏也是明鏡的,而且為了展家他可是跟溫家那小丫頭還做了一筆交易,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丫頭的魄力真是獨一無二,想想這兩年國庫的充裕,本國品牌在國際的影響力,李正效的心裏是美滋滋的,而自己能爬得這麼順暢,不能不說溫晴給他得那些條件讓他有了別人所沒有的政績,就仿佛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誰都不能裝作看不到,平日裏他也也是關注展子晨還有沈亦凡他們倆的,本以為展子晨要遜色很多,可是這幾年走了下來倒是越來越穩當了。
展子晨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走到了李總理的身邊,他吸了口氣,鎮定了下情緒,開始用簡潔平和的語言來敘述輝北放棄國鐵競爭的始末。
在他的敘述中,李總理連連點頭,道:“在經濟發展中能堅持為國為民的信念,能抵禦住金錢的誘惑,輝北的同誌們做得好!”
一時間,附和聲不斷,展子晨始終保持著謙恭的態度,在彙報完成後就撤到了第二陣營,能貼身陪同總理視察的,自然是以省委書記和省長為代表的第一陣營。
李總理在輝北自然保護區考察過後,隨車到迎賓館休息。
此時,迎賓館已經是裝飾一新,服務人員也是篩選再篩選,都是絕對的業務骨幹。李總理的會很簡短,在一些例行的談話之後就散了會。
總理在這裏,自然是哪個都不敢走的。展子晨和張誌敏夏貴恒等輝北方麵的一二把手,此刻也隻能乖乖地在會客室裏等,因為論官銜資曆,他們現在也隻算是小學生一樣的等級。
“展書記,總理有請。”總理的隨從人員都走過來,小聲說道。
展子晨趕忙站了起來,在張誌敏和夏貴恒豔羨的目光中隨著工作人員走到了總理的房間門前。
工作人員開了外間的門,又敲了敲裏間的門。
“進來吧。”聽了這個隨意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展子晨有些緊張的心情又放鬆下來。
怎麼說自己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就算這個人是國家的總理,也和自己一樣是人民的公仆。更何況,他還是蔣楓的偶像,這麼一想,心態又放鬆了些。
進了屋,看到李總理坐在沙發上,已經褪去了外套,手裏正舀著一條毛巾擦臉。
這種隨意又自然的動作,給了展子晨一個明確的信號,這並不是個正式的談話,或者說,李總理並沒把他當外人。
“總理您好。”展子晨畢恭畢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