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林相尹的死亡(1 / 3)

顧一晨有很清楚的大局觀,這種時候,她不可能憑自己一己之力將方雨帶離這個村子。

方雨的眼神是無力的,這麼多年來,他養成了靠耳朵聽聲辨位,兩耳的敏感程度也比普通人強上不少。

顧一晨放棄了扯斷鎖鏈這個荒唐的想法,氣喘籲籲的站在方雨麵前,有些不甘心,卻不得不認命。

“他們快回來了,你馬上離開。”方雨的腳一動,整條鎖鏈便會不經意的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聲沉悶的異響。

顧一晨咬了咬牙,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明明雙眼無神卻很努力想要和自己對焦的前輩,最終還是顧全大局的離開了房間。

村子外,時不時會有一兩道手電筒的光束閃過,大概是所有人都還沒有找到偷偷潛入的人,氣氛越發凝重緊張起來。

兩名男子神色匆匆的趕回了村子,原本還是氣勢洶洶,卻是在進入房間前稍稍的停了停。

“叩叩叩。”一人禮貌的敲了敲門。

屋子裏沒有聲音,他們兩兩麵麵相覷了一番,最後還是慎重的推門而進。

“嘭。”一隻瓷碗重重的砸在了大門口。

兩人下意識的把伸進去的腳縮了回來。

方雨麵無表情的隱在黑暗裏,聲音一如往常的不近人情,他道:“滾出去。”

“先生今晚上村子裏有些不太平,安全起見,我們需要進來檢查一下。”男子嚐試著再次進入,右腳剛剛踏進,又一隻瓷器破空而來。

方雨冷嘲熱諷道:“這是虧心事做多了,怕走漏風聲了。”

“方先生,我們一直以來都尊重您這樣的大師傅,也請您配合我們。”男子強硬的推開了房門,也不管會不會惹對方生氣,強電光尋覓著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

方雨不疾不徐的拿起一隻瓷碗,繼續勾勒著早已是滾熟於心的那些紋路,似笑非笑道:“我這瞎子的房間難不成還能藏人?”

男子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多餘了,為了避免方雨再做出任何自殘的事,他們特意把他房間裏的所有東西搬離了出去,連每天睡覺用的床都是等到天亮之後才送進來。

如此一覽無遺的房間,怎麼能藏得住人?

潛入者傻,方雨可不傻。

男子有些抱歉的退了出去,“打擾了,今晚上不太平,先生別亂走動。”

“嗬嗬,你還真是看得起我這個瞎子。”

男子尷尬的把房門拉上,指著旁邊的屋子,“繼續搜。”

另一人打著手電筒,手心裏不知不覺的出了汗,他道:“今天這事要不要告訴程先生?”

“事態緊急,立刻通知程先生。”

方雨聽見了門外斷斷續續的談話聲,雙手有些不安的將瓷器放在了地上。

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逃出去。

如果被抓住了?

方雨不敢想象被抓住後的下場,他輕輕的摸了摸自己已經殘廢的雙腿,腿部萎縮到隻剩下一點皮骨,如果他能看見,肯定都會嫌棄自己現在這副身軀!

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漸漸的,天邊泛起一層層魚肚白。

顧一晨的身子很瘦小,隨隨便便找個小山坳就可以不露痕跡的藏進去。

村子裏的人從她麵前走過去了一撥又一撥,一夜未眠,所有人都是精疲力竭,卻又不敢馬虎行事,所有人都在強打著精神力搜尋著。

顧一晨小心翼翼的翻看了一下地圖,她這個位置距離停車的地方有兩公裏左右。

山裏的溫度較低,就算是陽光普照,也給人一種清冷幽寒的錯覺。

閻晟霖站在車前抽了整整一包煙,當他準備拆第二包煙的時候,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小丫頭。

顧一晨蓬頭垢麵的從山坡上滑下來,徑直的朝著車輛跑來,“快走。”

閻晟霖丟下煙頭,坐上了駕駛位,見她一身邋遢,蹙眉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那些人警惕性太強了,一直巡邏搜索,我是從村尾的那條水溝遊出來的。”顧一晨脫下自己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外套,手臂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了,難怪她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忽冷忽熱。

秦淮看著她紅彤彤的臉,急忙摸了摸她的額頭,果不其然,掌心下的溫度異於常人。

顧一晨卻是毫不在意,她看著秦淮,神色凝重,“老師,我找到了方雨。”

秦淮愣了愣,隨後目光一聚,“方雨?”

“嗯,他被那些人關在了這個村子裏。”

秦淮低下頭,好似是在思考什麼,突然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車座上,帶著說不出來的怒火咬牙切齒道:“這群喪心病狂的家夥,我立刻報警,我要讓他們繩之於法。”

顧一晨按住秦淮蠢蠢欲動的手,搖頭道:“您如果報了警,最危險的就是方雨,他們會為了掩人耳目直接殺人滅口。”

秦淮頹廢的雙手抱頭,思緒紊亂。

顧一晨冷靜下來,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秦淮不明就裏的望著她,“你想怎麼做?”

顧一晨聽見了電話一頭還有些沒有睡醒的聲音,直接開門見山道:“李老板麻煩你立刻聯係那個人,說我們今天就要交易那批汝瓷。”

李洪本是躺在床上做著夢,迷迷糊糊間被電話鈴聲吵醒,原本還有些起床氣,但一聽到熟悉的稚嫩聲音,立刻驚醒過來,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重複道:“聯係賣家買汝瓷嗎?”

“嗯,立刻。”

李洪有些納悶了,但又不敢質疑對方這個決定,麻利的從床上翻身而起,他看了看時間,這才七點左右,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越野車上,秦淮摸不準這丫頭的心思,疑惑道:“小顧,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著怎麼把方雨救出來,汝瓷的事不著急,你難不成還以為他們會為了這一批貨就延遲轉移?”

顧一晨搖頭,“就算跟我們交貨也影響不了他們偷偷轉移。”

“那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之所以讓李老板聯係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盡快轉移。”顧一晨看向車窗外,說了一個讓人更加摸不清頭緒的建議。

秦淮大概是聽糊塗了,一臉懵。

閻晟霖解釋道:“昨晚上發生的事,他們肯定會為了安全立刻把這裏的所有清理幹淨,如果今天有人提前來提貨了,他們不得不立刻行動,否則買主一旦進來,他們便做不到不露痕跡的清空這邊的信息。”

“所以呢?他們如果都跑了,我們去哪裏找人?”秦淮慌亂道,“更何況他們也可能會為了安全拒絕這場交易。”

“秦老師和我都是老弱病殘一類不中用的人,不過咱們車上除了你和我以外,不是還有第三人嗎?”顧一晨目光灼灼的盯著全神貫注駕駛著車輛的男人,意圖十分明顯。

閻晟霖單手撐著方向盤,回頭望了望直截了當表明意見的女人,當真是沒有半點委婉啊。

秦淮恍然大悟,“對啊,還有你啊。”

“辛苦你了。”顧一晨道。

秦淮拍了拍閻晟霖的肩膀,“年輕人,全靠你了。”

“你們倒是真的看得起我。”閻晟霖靠邊停車,“我走了,你們誰會開車?”

“我會開。”顧一晨打開車門繞到駕駛位前。

閻晟霖自上而下的審視她一番,“你確定會開車?”

顧一晨點頭,“我相信你不會跟丟他們。”

閻晟霖站在汽車旁,嘴角叼上一根煙,“如果我幫你做好了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顧一晨本是打算關車門,聽他這麼一說,遲疑了一下,她抬眸望著他,沒有回複。

閻晟霖嘴角噙著一抹有預謀的笑,他道:“我給你時間想一想。”

顧一晨關上了車門,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迎風而站的身影,隨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閻晟霖瞧著消失不見的車輛,默默的點燃嘴角的煙。

車上,秦淮始終是有些六神無主,他慎重的說著:“我們現在要求交易,會不會也太明顯了?”

“老師,如果我們刻意的忽略這件事,更容易被人懷疑用意,畢竟之前進入這個村裏的外人,隻有我們。”

“你的擔憂是對的,但會不會給李洪造成麻煩?”

顧一晨也不敢完全保證李洪最後會全身而退,但她會竭盡全力的保證他功成身退。

“叮鈴鈴……”手機在衣兜裏孜孜不倦的鬧騰起來。

顧一晨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號碼,按下接聽。

“小姑娘,對方約我九點在老地方等著。”李洪大概是在穿衣服,聽筒裏的聲音時斷時續。

“我立刻趕過來。”

九點的太陽,莫名的開始變得曬人,看來是秋老虎來了,空氣漸漸的變得幹燥且沉悶。

李洪徘徊在馬路牙子邊,時不時會看看手表確定一下時間。

顧一晨換了一身男士休閑裝,戴上能夠擋住眼睛的鴨舌帽,再將頭發高高的卷起來,活脫脫的像一個假小子。

李洪忍俊不禁道:“小姑娘你這麼穿我都認不出來了。”

“別叫我小姑娘了,得叫我小夥子了。”顧一晨雙手斜搭在褲兜裏,觀察著四周,“對方還沒有來?”

李洪低下頭望了一眼手表,“應該快了。”

話音一落,一輛商務車由遠及近。

依舊是那天的那位男士,他站在車前,親自打開車門,“兩位請。”

李洪大搖大擺的坐上了車,按照規矩,對方遞來了一個眼罩。

男子注意了一下旁邊的顧一晨,保持警惕道:“這位是?”

“是我兒子。”李洪不假思索的回答,“做我們這一行的,遲早都是要接觸這些東西的,我得讓他提早適應,帶他出去見見世麵。”

男子沒有再過多的詢問,坐上了副駕駛位,“麻煩兩位戴上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