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有醫生。現在,也隻有醫生可以幫他。先生不會想讓你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是……

即便是失憶了,他還是那個驕傲的藍宇楓。

自己這樣闖進去,能做什麼?如若不能分擔,進去了也不過是徒增他的負擔。自己擔心的眼淚,對他來說,或許還是一種羞辱。

可是……

真的……真的,好擔心……

也,好心疼……

梓歌僵著身子,無力的靠在門板上。緩緩蹲下身來。

想到他此刻所承受的煎熬,她用力咬住下唇想叫自己更堅強一點。可是,唇被咬出一片蒼白來,卻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孟小姐,你現在是特殊情況,還是去沙發上坐著吧。"燕南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不用,我就呆在這兒……"

雖然無法替他承擔,可是……

她隻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讓他時時刻刻都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一張門。隔絕了兩個人。

門內的他,身體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門外的她,心上遭受著沉痛的煎熬……

無論是傭人還是燕南,都不忍再看,難過的別過了視線去。

終於。複健室的門被倏然從裏麵拉開。梓歌猝不及防,差點跌倒,被燕南眼疾手快的扶住。才穩住身體,她也顧不得查看一下自己,起步就往複健室裏走。

站在門口,一刹那,就怔住了。

他仿佛已經痛得昏死過去,臉色蒼白如紙。穿得很單薄,樣子看起來顯得越發的虛弱,躺在複健室的軟床尚,渾身上下都是冷汗。滿頭的發都被汗濕了。

梓歌不想在他眼前落淚的。

可是……

眼淚卻還是禁不住大顆大顆往下落。

隔幾天,他就要承受這樣的煎熬嗎?

抹幹眼淚,梓歌走過去。

他似乎真的倦極了,隻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梓歌伸手疼惜的將他牢牢抱住,趴在他胸口上,貪婪的聽著他的心跳。

自己那顆不安的心直到此刻才終於漸漸回籠。

"還好嗎?"她哽咽著嗓音,輕輕的問。

"沒事……"他虛弱的回答。

不顧他滿身的冷汗,梓歌將臉埋在他胸口上。顫抖著唇,喃喃出聲:"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蒼白著唇,問。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因為我承受這麼多……對不起,我來得太晚……"她邊哽咽著,邊顫抖著手摸到他的手。他手心冰涼,梓歌急切的抓住後,便牢牢的扣住不鬆了。

仿佛隻有這樣握緊他。他才不會再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愛他……竟早已經愛到蝕骨……

藍宇楓亦不掙紮,反倒是反手和她的緊緊纏住。

那糅阮的小手,以及她溫柔的聲音,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一樣,能撫平他心頭所有的空虛。連同……

他身體的痛,似乎都漸漸淡去。

"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他突然問,另一隻手緩緩抬起來,將她擁住。

梓歌怔了一下,哽咽著問:"以前很重要嗎?"

過去的不堪和沉重,她突然不敢提,不敢讓現在的他去麵對。

她有些怕……

怕那些會再次成為他們彼此之間無法跨越的橫溝。

也怕……

他會再被那些不堪,壓得陰沉鬱結。

"不知道重不重要,隻是覺得……你應該對過去的我很重要。"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更緊的擁住他。他虛弱的聲音還在繼續,"你知道嗎?我醒來的那一刹那,望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望著陌生的環境,我很害怕。那種感覺,就好像我被全世界拋棄了。最讓我害怕的是,我這兒好空……就像被無端端的掏空了一樣。"

他點了點胸口。"這幾個月,我很努力想要找到自己的記憶,想讓自己心裏滿一點……可是,一直都徒勞無功。直到……"

她的出現。

即使她什麼也不做,隻是站在他身邊。偶爾和他說說話;隻是陪著他一起用餐;隻是扶著他睡下,他都覺得心裏一直有的那個缺口,在漸漸補全。

甚至,偶爾閉上眼想到她,心裏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先生。"話尚未說完,門倏然被從外麵推開。

見到相擁的兩人,燕南一怔,連忙識趣的背過身去。

"那個……我先送醫生走了。醫生說讓您好好泡個澡,藥已經開好了。"

梓歌輕咬了咬唇,戀戀不舍的從藍宇楓懷裏出來。看他一眼,要抽回手,他卻沒有鬆開,隻是淡聲回了燕南,"知道了。讓人上來扶我回房間。"

"好的,先生。"燕南含著淺笑,帶上門出去了。

梓歌就坐在他的臥室裏,聽著裏麵嘩啦啦的水聲。傭人正在給他倒藥水泡澡。

她有些坐立難安,不知道他現在在浴室裏情況怎麼樣了。

正擔心的時候,浴室的門被拉開,有傭人從浴室裏出來。"孟小姐,先生說讓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