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時間標準時四二七年四月二十九日醜時三刻一分】
枯草殘風舊崖樓,天鏖逆險金戈謀。千裏牙突蛟龍過,一嘯蕩山君不愁。
此時棘山軍塞中。
昏黃天時,鼓樓轟擊。薑麩子領著一眾謀將佇立高台,雄觀其下,圈點揮劃,縱談闊論。不時,飛馬踏寒塵,追風奪煙魂。急急催馬停,洶洶報信來:
“將軍,劉戰大人已尋得人馬下落!”
薑麩子背手束腕,顏色凝重:“吾已知,且退吧。”
其身邊謀將愕然,不明此舉何意,乃報曰:“大人,信者未報,何可知,豈可退?”
“可退。”甕聲古氣,泰然隨出,“劉戰不歸,且支信虎;刀戎不見,可為腐骨……哎~”
稷臣長歎間,煩惱卷枯風;一葉黃殘飛,多少將憂國?
聞者大驚失色。一將急問信使:“真為屍骨矣!?”
信使一時啞口;適時過,方吞字吐詞:“去,去時,孑然狼藉一片,隻,隻隻索見狼魂屍骸,毫毫不見敵出殘留。”眾將當即確信,慌神驚恐。
薑麩子回身見眾將慌亂紛議,嗟詞怒語:“懼,何來!?”
眾將低首不敢言。
薑麩子目示信者,下命:“去。”
信使唯諾起身,回退馬前,牽繩引路而走。
薑麩子聚攏眾將,問來:“皆真實道來,何故而懼?”
眾將擠來瞟去,推脫不敢言。
薑麩子不樂,回身憑杆望其下,平淡言辭:“無需懼我威嚴,如實道來便可。”
眾將眉來眼去,滾目倒珠,四下竊語,膽弱難言。去了半盞茶,一足邁步,豪闊聲起:“末將鬥膽一言!”
薑麩子望聲回首,見此人,氣雄體壯,八尺如柱,麵闊腮髯,穿戴重甲;金紋繞銅喉,銀虎吞鐵肩;流水縛拳淩雲踏,尖牙赤軌束靈魂。
“張衝道遠。”薑麩子朽音隨出,隻道名來。
張衝諾諾:“薑公,衝自受冕新冠起,隨薑公行走二十餘年,可謂老將矣?”薑麩子一晃三點頭,張衝躬身續言,“如此些年,伴高身左右麵世,多少強淺不嚐見?而孤身擋十眾精粹,仍可滴血不出者,衝,不曾見,與諸位大人一時驚慌,非常情耶?”
張衝俯首躬身靜待回音,薑麩子摩挲扶杆,幽哀感歎:“深刻爾等臨位所在,怎可現得稚雛新添之醜?亦何麵目卑身請情?”
張衝之後眾將頓時啞口無言,而其雖亦頓時無言,心則念念不甘,遂決一吐為快:“卻若君命不可……”
“君命!吾,怎可不知?”薑麩子強斷衝言,疏歎,“某,時幼初窺沙場,不知生死逆翔;踉蹌朝廷政武,不體兵戎溫涼;自赴冥羅死境,不查乖張輕狂。獨幸受恩聖公,可得續命殘喘。後經棘山之亂,為君獨嘯鬼山,受命收山鎮坐,已(以)成一方雄兵。時起,縱經天時人亂,不曾違負君命。至此,守初心之信誓,過兩輩之春秋。若,今時殘燭受恥,豈可安心歸土?時,卜得狼魂厄訊,實仍惡血盤心……哎~也罷。道遠,如若一月無果,縱君不罰,吾亦負罪;至時,棘山重地,不可無首;今立遺命,可若老身歸去,棘山之位屬你,眾者見證。”
“此,衝,惶恐!”張衝驚起,伏拜於地,不知謂言,不測善惡,汗流至踵,心膽戰亂,“衝,何生盤空翅,能負棘山地?!”抬首諫言,“棘山偌大,同僚帷幕,負才持謀者,俯首可拾也。論武勇,白奉、歸雲、淵冀、隆孝、德樹,鎮山五將,世人皆知,神武英魂,響徹渾煙;論政謀,廬桑、翼清、翥凰、玄信、高源,通天智囊,舉才驚世,奇計鬼謀,可辯萬國;論修德,慕餘二老,獎罰服心,德高望重,誰人不服?甚者,千裏蛟龍鱗覆塵,韜略齊備,政武並兼;行外修內,名如高山,當世神將以稱謂。”疏歎,“浩然觀山川,千裏慕英雄;奢席列左右,無才登五階。”挺身執言,“張衝無能!若薑公執意,恐有任人唯親之害!張衝,絕非斷情絕義人!再者,即是令所不成,難複君命,以將軍勞苦,聖上不可不知,絕不下劃功奪命之令!”拜伏叩首,“請將軍,收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