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得聽聞邪童賜功 初入學人傑如星(2 / 3)

這一路是陳瀟第一次獨自行動在這偌大天地,坐在傭車中獨自欣賞雲海天廈竟生出些少有的雅意閑情。

至蔻玉帶三鄉街口,正當陳瀟閑心散步歸家之際,身內那人卻嚷著要往虛界中去,陳瀟強不過便遂了他意。

這入了虛界,進了虛擬空間,陳瀟才問道:“所以,你要做什麼?”

(你這什麼態度?我讓你來可是要好心幫你。)

“幫我?”陳瀟冷笑得越發熟練:“好心?”

(你再笑一個試試。)

陳瀟忽感一股寒意在身軀內緩緩蔓延,如同幽鬼盤身之感,抖索打一冷顫:“怕了你了。我錯了。”

(吃飯的時候有聽他們說吧?開學測驗。)

陳瀟當時雖少有發聲,可宴間所談一句一言都聽得仔細。

(我都說了,平時收集各種人物訊息資料肯定有好處,你還了不為然。明天開學測驗,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厲害人物,但就憑那兩個小王子也足以將你比下去。)

陳瀟坐到草地上,吧唧著嘴裏殘留的肉食餘味,道:“他們是王子啊,把我比下去不是很正常嗎?”

(你能不能別要再像個廢物一樣了?!你這樣真的有心光複魔龍族嗎?!)這身內人像個**般,火一點就著,霎時怒意洶湧,好不凶惡,陳瀟感受威嚇才正經起來。(他們也說了,今年有很多厲害的人出現,比如那個什麼赤龍。你也聽了,別人不是名家出身,沒拜過名師學習就能練就一身好本領,讓他們一個個誇讚提防。你要做的,就是成為這樣的人,讓那些本就厲害的人記住你,誇讚你。)

陳瀟咬著嘴角道:“我也想啊。可是,我要啥沒啥,這有一個空空轉的能量咒印。”

(所以你就覺得你比別人差了?你的能量聚集起來而成的禦陣,能結結實實擋下禦城一擊重刀,你知道嗎?)

陳瀟一笑道:“你在開什麼玩笑?決鬥的時候——”

(我做到的。決鬥的時候我無意中凝結了禦陣,我擋下來過。別忘了,我和你是同一副身軀,兩個不同的靈魂,靈魂再怎麼換來換去,身體裏還是流著一樣的血。所以,我能做到的,也等同於,你能做到。)

身內人與禦城決鬥的視頻畫麵登時不斷在陳瀟腦海中放映,那速度,那力量,還有那座霎時間凝結的冰山……

“我,也能做到?”陳瀟弱弱一問,想起那樣的力量,他從不覺得會是他能做到的事,因為他本就隻是個不屬於這片空間的小孩。

(你不信?那我們就來試試。還記得神識吧?)

陳瀟泄氣苦笑道:“我不可能用神識了。失敗了。”

(不可能?很好,就拿這個不可能,讓它變成可能。現在,把身體給我。)

陳瀟剛想交出身體一刻,腦海中頓時想起一個聲音,那是決鬥時解說的嘶吼。有那麼一刻,那解說宣告:陳瀟張開了神識。

“你會神識……”陳瀟再想起身內人所說,兩個靈魂一副身軀,頓時汗毛豎立,全身翻起雞皮疙瘩,顫抖著聲線吐氣道:“我,我,我也會?神識?可是,不是已經失敗了嗎?”

(哼,可算開竅了。這可真要感謝那位千羽狐了。他幫你治療弱根時,無意間使你打通了百樞穴,才能會了這門神識。)

陳瀟看著自己的手。自從馬爾那天在口中說出失敗二字以來,他也隨著不再對這一方麵抱有任何幻想,轉而一心陪著馬爾磨練禦陣。

(別看著你的手,要摸著你的頭,笨蛋。我敢說,如果是現在,憑著神識和禦陣,再加上你服服帖帖將身子轉交給我,我一定能在瞬間要了安天的命。)

陳瀟心裏熱血澎湃,但忽一念又變得失意:“可是,我從來沒練過神識,連用都沒用過。”

(現在,我教你,你練嗎?)

“你肯教嗎?”陳瀟忐忑不安,生怕身內人一口回絕。

(那你練嗎?)

“你教嗎?”陳瀟揚起嘴角,展了歡顏。

(你練嗎?)

“教嗎?”陳瀟傻愣愣笑著。

(你找死是不是?)

陳瀟頓時來了精神,跳起身,咋呼:“練練練練練練練練!”

(別太開心。我隻是不想被丟臉做班裏最差勁的那一個。)

陳瀟雀躍歡喜道:“不過,虛界不能讓身體得到鍛煉啊。”

(這副身體本來就能辦到,還要鍛煉什麼,蠢貨!)

“那要怎麼做!”陳瀟已按捺不住激動。

隨身內人吩咐,陳瀟拉出界麵,令草地換山林。對於這虛擬空間的人與物來說,風吹過的每片草葉枝幹都是“真材實料”。

(現在,閉上眼,集中意識,不準轉身,不準張開眼,將身後三丈內的一草一木都看個清楚。)

“這怎麼可能?”

(不信我就別練!)

陳瀟被一喝,不敢張口,隻按說的去做,可看到的隻有一片漆黑。

(別依賴視覺,用意識去看。)

陳瀟屏氣凝神,一點點調整,忽略視覺帶來的黑。漸然,腦海中一片雜亂無序的山林幽幽,卻非呈現於視覺黑暗之中,感覺玄妙莫名。

(相信自己。現在,將意識凝聚於一根樹枝上的一點,狠狠一念把它斬斷。)

陳瀟不敢疑問,且就試來。“哢嚓”一聲,隨後一陣沙沙窸窣,仿佛樹叢間墜下一物。

(用神識找到那根斬落的樹枝。)

身內人還未念完,陳瀟即應:“找到了。”

(睜開眼去找來。)

陳瀟悉聽吩咐,睜開眼,轉身果斷尋著一片矮叢闖了進去,一根切口整齊如利刃削過的斷枝果真躺在那處,不僅是方向,連枝上樹葉更是一片不少,全然與腦海中意識所現一般貼切。

“哇!是真的!我真的會神識!”陳瀟拿起斷枝揮舞歡喜。

(這樣就高興了?這樣去跟人戰鬥,別人站你頭上拉尿,你連他命根子都切不下來。)

陳瀟一惡道:“你這什麼話。”

(接下來,睜開眼用神識,再斬下一根樹枝。)

陳瀟自是不敢怠慢,當即扔了手裏的髒樹枝,凝神,腦海映象漸出,狠狠一斬,身後又是一陣沙沙墜聲,隨即聞聲尋去,再得斷枝,全然無二。歡喜未過,隨著身內人指示,陳瀟在山中奔跑起來,一邊避開拌石攔枝,一邊隨著指揮左右斬落高處樹枝,山林中頓時沙沙利利,動靜不斷。

白日落山,金月更天,夜已至子時。陳瀟抱著伊舍薩蛋側臥在床,笑容滿麵,看著窗夜空,喜然道:“明天肯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有進步是好事,可別總想著在人前炫耀,別忘了,青冽可是神聖天國十大戰爭學府之一,即便排名隻是第七位,但是能進入其中的,一定不會是一般等閑人,別炫技不成反丟了臉麵。)

“嘿嘿。我知道了。”陳瀟粲然一笑。

一眯眼便昏昏睡去,轉眼即是金無辰時。禦城帶著陳瀟乘車前往青冽戰院,而隻見傭車輾轉於鶯飛山林之間,連山村水鄉的樓影都不見一道。飛了許久,不知翻過多少山林水溪,卻仍不見一座建築。

實然,當今各國吸取以往曆史教訓,將國家重點教育院所隱藏至全國各處,或以山林掩蓋,或深埋地下,更有甚者需躍轉至外星,繁瑣種種隻為使之受到嚴密保護,不使成為戰時首要打擊目標之一。而青冽戰爭學院則分散在鶯飛百山之間,百丈地底,學院通道入口在群山間隨機轉移開放,欲尋得進入,必輾轉於各山之間,受各類隱藏在山林水石中的儀器檢查掃描,確認無誤方可得到通道入口下一次轉移停留開啟之所在。

行車近半個時辰,終得入通道。隧道直通地底,過地下海,穿百丈淵,行車風聲如妖鬼慟嚎,除了車內白燈,車外一片漆黑,如同遊覓於神話冥界冥淵。千轉百繞,傭車飛入一片地底廣闊,眾多傭車如蜉蝣漫漫,飛遊此間。其下深遠,燈光照出一片光明,傭車送人落地淵中,人下了車,車再飛上高處尋覓出口。此中人氣旺盛,無數俊男少女彙聚,或嬉笑問候,或獨自行走,各種聲音回蕩淵穀間。

此番場景令陳瀟看傻了眼,從未想過一座名聲響亮的院府竟是坐落在這不見日月的石淵壁壘中,不禁問禦城以作確認:“安天,這裏,就是青冽?”

禦城不由生喜道:“對,熟悉的回響,個把月不聽,還有點想念。你去找阿笙他們吧。他們說在這裏等,你肯定能找到。”

陳瀟見著人群縫隙間兩道熟悉的颯颯英姿正向此走來,喜道:“我已經找到他們了。”

禦城一拍陳瀟肩膀叫他會去,便一人快步闖入人群中失了身影。

“陳瀟!”嘯、笙二人齊步走來,呼喊著。

陳瀟快步至二人麵前,恭敬稱:“德淵公子,武興公子,久等了。”

嘯搭著陳瀟肩膀,親近道:“走吧,該去見見咱們其他同窗們了。”

三人歡喜而走,穿過人群,石壁下有一石窟,眾學子排成一隊,受檢通行,左右兩邊亦有此般石窟與隊列。

禦城一人快走,搶先了個好位置,受了檢入石窟,尋石階而下,過折躍門,至一寬闊石室中。室中石壁圍合,壁上排列十扇鐵門,一眾學生出入其間。禦城見之甚喜,大呼:

“我想死你們了!”

眾人皆望而喜,有呼禦城有呼安天,皆互問了聲好。

“禦城,適才聽阿英說,你們換了個新先生,是個妙齡的女子,好豔福喲!”

禦城一表奇詫:“可莫胡說啊,要是見不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自己進屋看看去唄,別使女先生等急了。”

眾人哄然大笑,禦城欣然望著左起第三扇鐵門而去,入其中,是他熟悉的木屋子。屋中已集結著一隊人,一位麵孔陌生,扮相清純動人的女子立於其中,禦城心喜——真是換了位美女先生——合上鐵門,往那處走去。

女先生上前接近禦城,一臉嚴肅:“禦城,你跟我進屋中,有事與你密話。”

禦城聽著這聲輕柔之音卻笑不出來,腦海中竟對這聲音模糊印象。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一間房中,而此房本是做隊員休息所用,床鋪設備一應俱全,恰好是禦城分配所用房間。

“你可知我是誰?”

禦城毫無防備,這冷不丁一問,直讓禦城一愣:“呃,您的聲音有些耳熟。”

女先生做到木椅上,輕笑道:“看來你應該不恨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禦城道:“您究竟是誰?為何非與我一人密話?”

女先生放鬆身態道:“此前我作為一名躨影幽靈無名無姓,現在我有了個姓名,白玉香,字琦。”

禦城腦中閃過一身黑衣麵具,恍悟道:“哦~我想起來了,你這個聲音。哼,就是因為您,白琦先生,您害我沒能為我父親報仇。”言語間越發惡意憎恨。

玉香毫不改色問道:“你跟你父親都未親眼打過照麵,他的仇,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禦城坐在床沿,哼聲一冷笑,壓著怒意,盯著玉香,咬牙切齒反問:“您,說的是人話嗎?我身體裏流著他的血,縱使我出生時他已是過世幾十年的人物,可他依舊是我血脈承上的親父!”

玉香娓娓話來:“憑你這心態,我不阻你,你也報不了仇。你母親禦氏血種未開,完完全全一位舊時代人,與你父親婚配,曆史遺留,終將你育出,使你血種不純。血種之別非於常理,你心態越發平穩,能力反而越強,可如今以你這心性,麵對我且如此憎惡,如何能在萬軍之中梟賊首為父報仇?這些你早已清楚,卻偏要嫁恨於我,不覺自慚麼?”

見著玉香笑顏話語,禦城更勃然生怒:“那日,那老賊遁逃,我幾步即可跟上而痛殺之,偏是你阻我,使我心願不成,何不恨你?”怒目圓瞪,氣息粗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