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見山人邪童得名 鬥影羅才知斤兩(1 / 3)

【四二七年嚎月(七月)金無(十五日)巳時三刻】

各隊伍從兔屋出發,開門所見,不是深山幽林便是石穀寒池,空氣潮濕,鳥唱蟲鳴。

陳瀟所在隊伍,在斜坡的密林中,除了身旁隊員之外不見其餘人物。

“武興,現在該怎麼辦?”陳瀟不由找笙來拿主意。

笙四望,道:“我們有地圖,可以用地圖確定營地方位,但地圖並不顯示任何地形,這無疑要費一番周折。”

一女聲起:“何不先確定隊中領導,方便隊伍行動統一?”

眾人一見,乃是維圖奇哈塔奇出言。

笙反倒問她:“維圖奇哈塔奇。先前聽總執教報名,你似乎不是修學生啊,可你這身分明是嘉烈弗星的風格。”

這女字一笑:“我是隨家人從嘉烈弗星移民至此,身份上可是個天國人。你們今後叫我哈塔奇即可。”

笙明了一應:“原來如此。”轉而一言,“選隊長一事,你們定奪便可,我也不參選,隻聽吩咐。”

陳瀟一詫:“武興,你可是——”

“誒。”笙即刻斷其話語:“我隻是想留著空閑以多觀察,可在隊中發揮更大的作用,你們莫要多想。”

隊中趙歸海出身道:“既然武興心有安排,某鬥膽自薦來作這個隊長。”

“你還是這麼愛出風頭。”唐絨在歸海身旁一言責道,肢體曖昧。

笙一眼看穿,笑問道:“你二人莫非是戀人?”

唐絨歡喜道:“我二人自小相識相親,本以為拜府便要分別,不曾想緣分難斷。”

“隊長一職常要定奪是非。”綽奴走近問道:“洛安可能公正無私?”

歸海正經起誓:“在下保證,任了隊長一職,必公正無私。絨兒懂我為人,若真是違其所願,也定不會多加責怪。”

眾人且信其言,歸海擔任此隊隊長,隊中行進作戰事宜全權交由其指揮。歸海即以地圖判斷營地方位,令眾人以縮地咒印快速前進。

眾人一路繞著山坡,望山頂而走,仰賴咒印,疾步如飛。行至林中半途,笙一恍見石下似壓著一張黃符紙,即呼:

“各位當心!”

話音猶在,而林中咒光四射,無數樹根盤繞而來。危險即至,歸海、唐絨二人心有靈犀,登時各喚黑色咒印召來一柄利劍,繞著眾人邊行邊斬,身法靈動,配合默契,縱樹根各方而來卻不得傷人分毫。

其二人所施咒印名為“虛空通咒”,可將物品寄取於虛空之中。

忽而,四周樹木拔地起身,竟活動開來,卷起落葉紛飛。

“需盡快找出並毀滅所有布在林間的符咒”笙即刻提醒道,並一指來時所見巨石:“那顆巨石下便有一張。”

聽此言,綽奴即刻合掌擊出一顆白星往巨石射去,瞬間便將巨石轟得粉碎,符咒亦毀。

笙見狀道:“還有其他符咒散布。”

然而樹人凶煞,舞者飛葉,四麵猛衝而來。眾人見狀才欲逃脫,忽聞身旁一聲龍吼,一頭紫色飛龍騰舞當空,以龍尾狂掃一片,落地將其餘人盤繞身中。

(爬上我身。)

一語神念貫入他人腦中。全無遲疑,眾人皆攀上龍背,騎龍飛空。然,樹人不死,飛葉猶存,合出一尾巨龍正欲追擊。樹人與飛葉中,一點光芒閃爍,猝然一聲震天巨響,轟得土石紛飛,樹爛葉落。塵埃落定,林中已再無動靜。

“陳瀟。”笙騎在龍背上呼叫道:“這樣飛過去可太沒意思了。”

(可先生沒說不讓飛啊。)陳瀟念意道。

歸海也是讚同:“沒錯,這樣飛過去不違規。”

“恐怕沒那麼容易吧。”哈塔奇說道:“往年肯定也有會飛天者,先生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綽奴一想,道:“在天空總不能貼上符咒吧。”

乍然一道雷光伴隨虺虺一聲震雷巨響擊中飛龍腹部,引得一聲淒厲龍嘯,隨即飛龍直往山地墜去。眾人見狀,皆跳脫龍背,或化風,或突起石峰承載,皆安然落地,瀟瀟灑灑,而身後一聲響,紫龍墜落山地。

“你們怎麼也不救一下陳瀟?”笙問道。

其餘四人不約而同道:“以為你會救他。”

笙不好意思笑道:“魔龍人一向體格好,應該無大礙。”

“可剛才是什麼東西把他給打了。”綽奴問道。

忽然,地麵一震,又一震,似有龐然大物接近。

“很快就能知道了。”笙望著前方道。

歸海稍加查探,發現眾人所在是一座山崖,而陳瀟已墜落崖下山澗,不知傷情。地震愈強,轟聲漸劇,忽而山峰上伸出一隻巨型石掌扶著山脊,壓爛一片樹叢。

“來了。”

眾人召出咒印以待,綠光交相輝映。一句吼聲起,一座石像巨人攀山而起,摧爛土石樹林,覓見眾人而氣焰更凶,奮起而來。

“我們要主動出擊。”歸海說道:“後麵是山崖,等它過來,我們處境會更危險。”

“陳瀟怎麼辦?”綽奴問道。

唐絨將手中劍放回虛空中,張開雙手依靠氣之元素壓縮空氣,並回應道:“隻能先把石頭巨人解決了,再去救陳瀟。”

哈塔奇雙手按在地上,在山脊上召出無數樹藤綁住巨人石掌,漸而蔓延至其身軀。綽奴則合掌架勢,聚集一顆閃耀白星,純度漸升。

石像巨人張開嘴對著山崖眾人,口中閃爍光芒,霎時便是一道雷電射去。歸海早有預料,施法在眾人麵前突起一塊石壁擋下雷擊,隨後對準巨人頭部,一彈指,將石壁精準射去。石壁雖中正巨人門麵,巨人卻毫無痛感,另一隻手抓起山峰上幾顆巨石即猛然投射。巨石將至,歸海縮地咒印一閃,現於眾人麵前,拔劍極速三劈四斬將所有巨石斬成碎塊,另一手撐掌,即將碎石反擊,如炮彈般轟擊在巨人身上。

“必須破壞符咒才能將之擊敗。”笙在後出謀劃策:“一般此種符咒所生之物,符咒都會被埋藏在身體某個部位之中。”

哈塔奇在前說道:“它的身軀聚合致密,樹藤找不到縫隙紮入身軀。”

“讓我去試試。”

唐絨強壓著手掌間的氣彈,舞著咒印疾速飛向巨人,任巨人揮掌阻攔,靈動閃避,突至門麵,釋放氣彈而遁走。霎時間氣彈爆散,直將巨人頭部炸得稀爛,眾多碎石誇誇啦啦落地。唐絨飛回隊中,卻見巨人沒了頭部仍然站立山間。

綁著巨人左手的山峰突然斷裂碎爛,巨人登時踏山猛衝。綽奴即刻射出掌中白星,正中其身,轟開碎石一片。然而巨人身壯,非但不倒,反而繼續橫衝猛撞,踏爛山間樹林,踢飛山坡巨石,鬧得地動山搖。

眾人勉強站住了腳,而山崖已被震土鬆石動,即將崩解。是時,但聞身後山澗衝出一聲龍吼,一條紫龍卷著許多白星衝天而上,聚出一顆耀星,直射山間巨人。

乍然天地黯淡一閃,轟聲震蕩群山間,巨人已崩做千百碎石飛散,落在山間遍野。而一顆飛石正墜擊山崖,頓時令山崖崩解塌陷,陳瀟即刻飛救眾人,而唐絨帶著歸海飛於半空無礙。

陳瀟背托笙、綽奴、哈塔奇三人飛行,落至山頂平地,化而成人。

“怎麼不飛了?”笙笑問道。

陳瀟一哼聲,委屈道:“我才不帶你們飛。被打了不說,還沒人救我,可給我摔慘了。”

三人皆笑,唐絨與歸海遲些趕到。眾人重新確定了去往營地的方向,望群山間多有動靜,不時響聲亂作。而近鄰對山半腰處,正有塵土飛揚,塵未落而再起,凶猛可觀,緩緩才傳來爆炸響聲。

歸海決定讓陳瀟化龍飛渡眾人前往搭救。飛行越近,可察戰況,原是十餘塊咒碑舞動,神力凶猛,困住的是於臻、王子康、宋琦、孫禹、李煜卿、歇留尼爾六人。

眾人神兵天降式落地來援,然而咒碑威力強勁,翻山土,摧堅石,即刻也將歸海六人困住。

而咒碑解法甚易,咒文銘於碑上,隻需將石碑摧毀一角,使咒文不全即可解之。可眾人在咒碑攻擊中來回躲閃防禦,才欲還手便要再吃一擊,即便尋得良機斬上一刀,才覺石碑堅硬,非強擊不可傷分毫。

陳瀟欲聚出耀星將之悉數摧毀,卻忽感一念:

(不要出手!你看其餘的人,這些石碑攻擊很強,他們都不敢用禦陣抵擋,隻能變著法躲避,唯獨你可以試一試,磨練磨練禦陣。)

倏忽一擊白星射來,陳瀟躲閃不及,趕忙強喚禦陣,霎時轟爆,隨而走出煙塵,毫發無損,即見著哪有白星射出便往哪擋,時而吃一擊,時而勉力連接幾擊,禦陣仍可撐住。

正當陳瀟練得無顧旁人時,笙閃至其身旁,一笑:“好啊,你竟還練起來了。”霎時一擊白星即至,笙竟身如幻影般微閃避開,不使擊中,而毫不在意繼續說道,“要不要我幫你呀。”

“你不是也在練嗎?”陳瀟站定與笙話語,任咒碑白星飛炸禦陣。

笙又微微一閃,躲過一擊白星,同時回道:“我可不是在練習,我是在等別人破解。”

陳瀟在塵中隱見著笙道:“難怪你剛才兩次都不出手。”

笙輕鬆道:“我要是出手,你們也就沒什麼體驗了。況且我也有言在先,隻做觀察。”

“那你應該很厲害吧?”陳瀟挺著禦陣又吃三擊,稍一動。

笙稍往側邊一閃,一擊白星擊中陳瀟禦陣,而在側邊煙裏說道:“我算不上厲害,比我厲害的人還多著。”忽而一轉話語道,“哦,有人破了一個咒碑了。”稍一頓,“這個氣息,是於將軍家的次子——於臻。”

陳瀟在煙塵中尋著笙道:“善至的父親是個將軍?”

笙聲音就在側旁響起:“嗯。此外,淩北川,葉無存,衛典三人也是出自將軍侯爵之家。”

“那你覺得班裏,誰最厲害?”陳瀟一直對此好奇,尋著機會終問出口。

“很難說。”笙道,轟聲偶爾將話音也蓋住了些:“很多人應該都會覺得是張浩龍最強,畢竟近來名聲雀躍,但我覺得總體而言,相比於疾辛,張浩龍便要遜色一些。”

陳瀟忽吃了好幾下連擊,禦陣鬆鬆要垮,勉強問道:“疾辛?疾辛不也誇過飛宇嗎?”

笙笑了兩聲,道:“疾辛可是兩年前就被冠以‘天曉之承’榮稱,被視為同輩中的全才。單方麵而論,他可能不是最強,但以集體作戰相論,他一定是最出色。”忽有一感,“嗯?這咒碑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