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夢魘控住,全身緊繃,身體越來越往一起縮,似乎是在保護自己不被人打。
厲弘深坐著沒有動,雙手落在藤椅的扶手,看著她,眸是諱莫如深。
明嫣的夢裏,她正在被人追打,各種難以啟口的難聽的話,每走之處就被人喊打被人辱罵,她在閃躲,在逃跑。
於是被逼懸崖,她帶著一身的傷被那一群人給推到懸崖之外……那種從高空跌落下來的感覺,好清晰。
仿佛還聽到了他們在上麵放鞭炮的聲音,說那個賤女人終於死了。
“我不是賤女人!”明嫣一聲破碎的喊聲,嗖的一下坐起來!
看到周圍的景象,才徹底醒來,原來那是夢,原來她沒有死,也沒有人在追殺她。
然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從床上掉到地上,怪不得方才那種墜落的感覺那麼明顯。
她沒有起來,就地坐著。一夜沒有睡,方才睡了一會兒,眼睛很酸痛,全身酸軟。
前方一隻蹭亮的皮鞋印到了雙眸之中,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她驚的一下,抬頭,從他筆直的褲腿看上去……
他太高,她仰頭太累。
好在,他已經蹲了下來,看著她,伸出了手,“起來麼?”
明嫣要起來,她也想起來……
可是……
她煙眉如染上了霧,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掌心裏,喉嚨很幹癢,說出來的話,也是嘶啞的。
“不要答應我外公,不要把房子給拆了,好麼?”
小女孩兒還真的很有讓人一看就想保護的氣質,那麼可憐的眼睛,那麼可憐的神態。
厲弘深沒有握她的手,她反倒握的很緊,纖細的五指緊緊的攥著她。
好像很怕……他不答應,很怕,他隨時會跑。
他抬起另一隻手,摸上了她的眼睛,,腫腫的,摸起來,指腹有一種灼燙感。
這麼好看的眼睛,卻讓她腫起來……
“小女孩兒應該愛惜自己,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嗯?”他淳淳低聲,磁性而有安撫力。
“你答應我,我求你,不要拆了這個房子,好不好。”為什麼要轉移話題,明嫣又急急的道。
厲弘深拿下手指來,精銳的視線落入到了她的雙眸裏,反手一握。
“給我一個強有力的理由,否則,你的這三言兩語便讓我打消念頭,好像不夠力度。”
房子是外公外婆的,他們拿這個給他,要他給明嫣幸福,要他給她撐起一片天來。
“那我……不要你保護,讓他們隨便罵去,我不怕。你把房子給他們。”明嫣不可以讓外公外婆做這麼大的犧牲。
手指忽然一疼,明嫣本能的彎曲了身體,這麼大好疼……她看著他那深眸,漆黑,鋒利,似乎很不滿她說的這句話。
可是,她有說錯麼?
她不要他的庇護,不可以嗎!!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沒有這麼好的承受能力。房子,我必然會要。”
厲弘深說著鬆手,往起一站,出去。
走到門口處,聽到後麵,撲騰一聲。
他筆直的脊背,猛的一僵!
回頭。
身形瘦小的女孩兒跪在了那裏,頭發微亂,沒有任何的妝容,臉色過分的蒼白。
“算我求你。我外公外婆,現在除了我,就隻有這個房子了。他們守了一輩子,我媽在這裏長大,我哥在這裏住過,我在這裏玩過,這是他們的心血。”
外婆為了能讓明嫣睡了好覺,窗簾是拉上的。
又是大清早,屋子裏昏昏沉沉。在一片晦暗當中,女孩兒的跪立就像展開了一束淒楚的光,我見猶憐。
可,到底差點什麼……
差了一場大雨,一場漂泊大雨!
當年,盛雲煙也是這樣跪在言彥華的麵前,求他放過,可是,沒有。
沒有期限的牢獄之災,言馳死,她坐穿牢底。言馳活,言彥華看心情,找理由放她出來。
門口處相對來說要暗的很多,他長身玉立,看著她,五官淩厲,又一言不發。對於小女孩兒的這番舉動,他依然……無動於衷!
“我不問你為什麼突然和我結婚,更不會問你為什麼隻要了八個月。我會完全聽你的,好好的呆在你的身邊,直到八個月後,我離開。你保不保護我,沒關係。對不對我好,更沒有關係。隻求你。把房子還給他們。”
明嫣一定要護著這個房子,一定要。
厲弘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嗤道,“你好像搞錯了,房子是你外公拿來和我交換的,懂麼?”
“可你,可以拒絕不是麼?”
“我是個商人,我為什麼要拒絕。”
他果然對自己……沒有半點感情!沒有一星半點,甚至連憐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