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臣服(1 / 3)

夜幕時分,幾顆零丁的星星掛在北方的高原上。沒有下雪,可地上結滿了初雪的凍霜,風很大,刮的人耳朵裏都疼了起來。

在一棵樹立在荒漠中猶如一枝獨秀的枯萎的樹木前麵,魏子清揮了揮手,身後幾個身形精幹的士兵分批出發,向四周探查。

魏子昂在後麵距離五裏的位置,親自看守關押人犯的囚車。

不久,前麵探查完畢的士兵回來報告,搖頭表示沒有發現可疑跡象。

這塊地方,四周全都是荒漠,在這片瞭望過去幾乎一眼可以看盡東南西北不見邊界的地方,想找到個埋伏的隱身的障礙物,看起來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按理說,這樣的地方,十分適合追擊。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提出在這裏進行交易。

魏子清對燕都四周的土地可以說是很熟悉的,熟悉到滾瓜爛熟。他和幾個在前鋒部隊打仗的弟弟不一樣,在後續這近幾年裏,常年已經不是在邊疆的前線作戰,而是作為護國公府最忠實的家臣魏府的長子,幫著護國公駐守後方,負責在燕都的駐防工作。

像上回,朱隸回京的時候,需要有人在燕都裏應外合抓拿叛徒和間諜,這都是魏子清一手負責的,成績儼然可見,深得朱隸和公孫良生讚賞。

理所當然對這塊地方地形地勢熟悉,心中了然,不免就更覺得對對方怎麼來到這個地方有所疑問,並且提起更高的警惕心。

魏子昂終究年輕一些,主要看老大的決定來行動。在後麵看著老大的身影,遠遠地望了一陣,隻見老大哥坐在馬鞍上紋絲不動,像是陷入了沉思猶豫的狀態,內心裏的緊張一樣提到了嗓子眼。

都是帶兵打仗的魏家人,可以說對戰場上的危機有著一種潛在的超乎常人的直覺。押著人犯到這裏的路上,他們是有反反複複考慮過,這會不會又是東胡人使的詐。畢竟東胡人知道他們為了自家兄弟,已經是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的地步。

風,刮起了地上夾著雪塊的沙土,一塊塊因為被凍住結實得像石頭一樣,莫大的一塊飛起來砸向車隊時,士兵們往車後麵一躲,隻見那石塊可以把車棱子砸出了一個窟窿。關押囚犯的車,於是變得脆弱無比,那些豎著的困住囚犯的木條全部變成岌岌可危。

魏子昂見狀,立馬讓囚車改變方向,意圖躲去大風的襲擊。

後麵忽然發生的動靜,驚醒了在前麵坐鎮的魏子清。可是,當他意識到什麼時,大喊一聲:“老三,小心——”

遲了。

忽如其來的卷風,從北側吹來,接著這陣颯颯的黑夜裏分不出黑白顏色的颶風,直麵撲向了魏子昂看守的囚車。

站在囚車前麵的一排士兵,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猝不及防,隻被這陣颶風一刮,猶如稻草一樣全麵倒下。有的被風直接橫甩出去幾裏遠,有的直直仰麵倒下,口吐鮮血。

從劍鞘裏嚓一聲拔出刀的魏子昂,從馬上直接躍起,向逼近囚車的旋風直刺過去。鋒利的寶劍插進颶風的刹那,隻聽忽的一聲迎麵掌風抵擋寶劍的巨響。隨之啪啪兩掌,在夜星晦暗的夜空中交鋒,周圍的人隻看得眼花繚亂。

見老三被困,而敵方儼然沒有誠意交易隻是急著劫囚,魏子清旋轉馬頭,直奔後方打算援救老三。

結果,當他馳馬未到一半路程時,四周忽然再刮起簌簌的寒風。風塵彌漫,雪花漫飛。四條黑影齊撲到他四麵。

魏子清抓住韁繩,勒住馬蹄,緊接發出一聲冷笑:“老三,待他們劫——”

聽到這聲,魏子昂抽身而退。那襲擊的颶風砰一聲,打破了蒙蔽在囚車上的黑布,露出的是一個空鐺鐺的木籠子,裏頭,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們首領呢?大明人,護國公的走狗,都不講信用的。”那個身披黑袍,落在囚車上的壯漢,在模糊不明的夜色下從颶風裏露出了真實的樣貌。見是個留著大胡子的男性,大概中年的年紀,嗓門粗大,頭頂上留有一條東胡人的特色辮子。

對方氣勢磅礴,同時是氣的夠嗆。

耍陰,兩方麵都耍。一個沒有誠意拿東西來換囚犯,一個沒有誠意來交出囚犯。

魏子清淡定深沉的眉眼,掃過對方一圈人,見個個在風中露出麵貌時都是東胡人,可是一個個功夫卻也了得,不太像是東胡人自身的功夫,實在令人不禁懷疑起了對方的來曆身份。

“彼此彼此。”魏子清說,“說好拿解藥來換取你們的首領,但是,你們的解藥呢?”

“我們要先看人!不然,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們首領殺了!”對方赫赫有聲。

“那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拿假藥來糊弄我們?”

“既然你都不信我們拿來的藥是真是假,何必再做交易。”

“不做交易沒有關係。大抵就是拿我們老四的命,換你們首領的命。”

站在囚車上的男子聽見這話,哼一聲,手持的大刀插在了囚車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解藥。”

“怎麼證實是真的解藥?”

男子猛的抽出自己背上箭筒裏的一支箭,對準了沙地裏奔跑逃竄的一隻老鼠,手臂輕輕一揮,箭從他手指間飛出,不需費力,射中老鼠的身體。老鼠中箭倒地之後,傷口急速地腐爛開來。

“是老四那會兒中的那箭——”魏子昂靠的近,看的比較清楚,驚異地叫出聲。

囚車上的男子再用嘴,把瓷瓶上的木塞子咬開,接著把瓶子裏的藥水,倒了幾滴在老鼠的傷口上。不會兒,隻見老鼠的傷口停止了腐爛的跡象。

看起來,是解藥沒有錯了。

魏子昂轉過頭,與坐在馬上的老大對了對眼。

“如今,你們這群護國公的走狗,看到解藥了,我們可汗是很有誠意來和你們交易,換取我們的首領呼延大人。所以,你們趕緊把呼延大人還給我們。”

“先把解藥給我們,我們要驗證剛才你們有沒有做把戲。”

“把戲?!”男子臉色一黑,粗曠地大吼一聲,怒氣衝衝道,“我看你們大明人是根本沒有誠意。解藥都給你們看了,你們都不信!想騙我們,沒門!好,你們不仁我們也不義,讓你們的老四去死吧,兄弟們,我們回去。”

隻見來的那幾個東胡人,響應大胡子男子的號召,紛紛要撤逃。

這會兒,讓這些人跑了,他們老四可就徹底沒有的救了。

“等等。”魏子清喊出一聲,挽留下人。

眼看來的這些人,功夫都是了得的,以他們兩兄弟而已來應付一批武功高手,肯定不容易。應該說之前他們沒有算計到,東胡人裏,竟然也有了這樣一批像是會中原功夫的武功高手。因此,搶藥恐怕難以達成。

“我們首領呢?”男子颯颯的黑袍像是刮起陣颶風旋身往後轉,對準他們唬起兩隻大眼珠子道。

接到了魏子清點頭同意,魏子昂兩隻手扣放在了嘴巴裏,在夜裏發出了一聲綿長的口哨。不久,從南側,滾起了沙塵。一隊騎兵,押著真正的囚車過來了。

這一次,東胡人親眼看到了囚車上押著的人質恰是他們的首領呼延毒。不過,他們這回不敢輕舉妄動馬上劫囚。隻因為,呼延毒的脖子上,被架了把刀,隻要對方那把刀在呼延毒的脖子上一抹,呼延毒立馬斃命。

“首領!”男子從囚車上跳了下來,來到離囚車幾丈遠的地方,手裏拿著半人高的大刀,虎視眈眈。

呼延毒嘴巴被布條封住,不能說話,隻能用臉部的表情擰動,來表示自己確實是呼延毒。

“人,你們看到了。把解藥交出來。”魏子清道。

男子砰一聲,像是把大刀插入了土地裏,然後,從懷裏掏出剛才那瓶演示的小瓷瓶,毫不猶豫地投了出去。

魏子昂接住瓷瓶的瞬間,那東胡人撲向了囚車。

一場混戰瞬間開始。隻見架在呼延毒脖子上的士兵剛要在呼延毒的脖子上抹下刀尖,大胡子男子手中拔出的毒箭一瞬間射了出去,正中那個士兵的胸口。

拿到解藥的魏子昂和馬上的魏子清同時出發,參與到與東胡人的死戰裏麵。就在這個時候,隻聽突然哇的一聲慘叫。

持劍正與對方交戰的魏子清回頭,突然見到自己家老三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老三!”魏子清從前麵急速撤了下來。

魏子昂從發燙的胸口裏,趕緊把那瓶藥取出來。隻見那藥液沾到他手上皮膚,他皮膚立馬燒開。

不用說,人家把解藥換成了毒藥交給了他們。

魏子清瞬間紅了眼:“不能讓他們跑了——”

東胡人此時已經把呼延毒身上的繩索全部斬斷,帶了到手的囚犯就要跑。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呼延毒捂住了肩口上的傷口,跪在了地上。

輪到東胡人?大驚失色,大胡子男人?大聲臭罵:“大明人你們使詐!給我們首領下了什麼毒藥?!”

毒?

魏家兄弟都不明所以,他們能給呼延毒下什麼毒?

眼看,兩方人馬都中了毒。

可是東胡人對魏家兄弟的毒是了然於胸,對於自家首領呼延毒中的什麼毒卻一無所知,懵了。

呼延毒咬著牙齒,道:“不,他們不知道!射我一箭,傷我的,是護國公的弟弟,護國公府二少爺理王。”

他這道聲音的話音剛落地,那邊,穿過夜風,悄聲無息的白箭,直中大胡子男人的一條左腿。隻見兩個首領突然間雙雙中箭中毒,東胡人的陣營全亂了。一群人全圍在了一塊兒,變成一圈,帶著驚恐的目光,望著那由遠及近的騎兵。

魏家兄弟是既吃驚,又突然感到慚愧而狼狽。隻見此刻到來的援軍中,不止有剛才射出關鍵一箭的朱理,還有騎著老馬的公孫良生。

兄弟倆就此齊齊想到了另一個人。既然公孫良生到了這裏,那麼,朱隸不太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