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也不得說一說雲朝顏生前之事了,不錯,百年之前溟水國滅,而雲朝顏就是那溟水國女帝的唯一帝姬,女帝意欲奪權兵敗,雲朝顏慘遭俘虜,在與啟淵國大皇子的婚宴上被一杯毒酒送上西天。
而容晏則是那三百年前啟淵國風雲大會上譽滿天下當場封相的神秘少年,風華絕代,文武全才,更是那一場五洲最令人矚目的婚宴的司儀署。
雲朝顏認為生前她與容晏的關係說不上壞,但也不至於說極好,反正是處在一種泛泛之交的狀態,在雲朝顏未死之前,整個五洲大陸都無言默契地認同一句話。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容晏此人惹不得。”
他既不心狠手辣,也不殺人如麻,若是佇立在那廊亭之下也是一翩翩少年郎,讓多少閨中女子趨之若鶩,但是前麵這些看似起著扭正風評的詞語,那僅限於未有招惹到他之人。
那一年,啟淵國的宴會上,因為是共主國所設宴,五洲七國必然無一不落的前來捧場,那時候的雲朝顏算是第一次以溟水國的帝女身份來往他國,欣喜萬分,對著這啟淵國之地充滿了獵奇心思。
啟淵國的宴會設在了啟淵皇宮內的禦花園,並非花開時節,啟淵不知使出了什麼本事,禦花園內百花齊放,爭妍鬥豔,亭台樓閣,輕紗軟帳,極盡奢靡。
宴會上盡是各國的太子公主,雲朝顏沒少遇上那些丹唇蔻指,娉婷嫋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前來打招呼,每上前那滿身的香風熏的她眼睛都疼了,不得以隻能慌不擇路逃出去洗洗眼睛。
雲朝顏天生路癡,禦花園又大的出奇,七拐八拐之下也不知來了何處,等到她頭腦發暈地彎著腰喘息之時,一片紅色的楓葉從雪白的牆頭落下飄轉在了她的腳下。
雲朝顏抬頭,隻見那圍牆之邊,一枝楓樹枝椏從牆頭探了出來,那蒼勁的枝幹大概是禁不住了圍牆的圈禁,一不小心就越了界,紅色的楓葉如火如荼,宛若傍晚天空總是姍姍來遲的晚霞,漫不經心地就引人入了幻。
不知不覺被吸引,雲朝顏繞過了那圍牆,一個黑木小門微微開著,她探頭往內看了看發現無人看守,輕輕地推門走了進去。
雲朝顏不喜什麼奇花異木,也不留連於那些亭台樓閣,圍牆之內,滿園的紅楓,燦爛地如同火焰忽而鋪滿了眼底,暖融融的日光從那楓葉的間隙穿過灑落金子般的細碎。
任何美麗的風景,都有令人一下子看呆的力量,她一個沒注意,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過了最外側的楓林,雲朝顏狼狽地爬起身,還沒有來及察看傷口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
那楓林之內,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水平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還有那如火的楓林,自然,最令人移不開眼的不是這湖,而是那湖邊之人。
沙沙的風兒低語聲之中,那澄澈透明的湖水之畔,波瀾微起,風聲吹落一片片紅楓飄飄轉轉沉入潭中,落楓之後,一身著輕質白衣的男子臥坐潭水之中,他半身入水半身在岸,倚靠著身後的樹幹似在淺寐。
恬靜,安然,美如這世上最好的畫師工筆所繪的畫卷,不禁讓人驚歎造物者是如何偏心,將一切美好都集中於一人之上。
雲朝顏看得入神,忽而見水下波動,一條青綠的水蛇正無聲無息地靠近那睡夢中的男子。
“小心,有蛇!”她禁不住出言提醒。
男子頃刻睜開了眼睛,從肩頭拈起一片楓葉輕輕一彈,那楓葉入水恍若被開了刃的刀,直取水蛇的七寸,水蛇被劈成兩斷,鮮紅的血跡漸漸消散在湖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