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說完這些,昌雲低頭看著水杯,有那麼一會兒呆滯的沉默。

她不是喜歡回憶過去的人。如果是足夠珍貴的記憶,根本無需頻頻地翻閱。除非回憶的人不自信,患得患失總想著會不會失去。

她也不是喜歡跟人傾訴地人,或者更準確的說,不是跟誰都能傾訴地人。厲訟是個成熟,穩重地男人,難得他對自己也有心思,昌雲不想錯過,雖然,他可能沒什麼戀愛經驗,骨子裏住著的小男孩兒頑強的打敗了時間,時常幼稚又蠢萌,遠遠走開悶不吭聲的生氣,著實讓她有些頭疼。可這些都不能把她嚇走。

如果不在乎,誰願意跟你動怒。況且他從未因為心情不好而遷怒於她,甚至在她毫無底線的觸怒他時,他也寧願自己被熊熊大火燒死,也會記得把她推出火圈。

昌雲低頭抿一口紙杯中的水。水早已涼了,和著窗外溜進來的晚風,一內一外,竟在她裸露的皮膚上逼出小片的雞皮疙瘩。

可再怎樣用心的掩飾,也抵不過更用心的在意。

見昌雲縮起了肩膀,厲訟伸手把大開的窗戶半關上,隨後又扭身往衣櫃走去。

昌雲小人精似的,問他:“你幹嘛?”

厲訟:“找件外套給你穿。”

“幹嘛給我找外套啊?”昌雲歪著腦袋看厲訟,嘴角笑吟吟的,存心想逗他。

厲訟看她一眼,低聲回:“你不是冷嗎?”然後掃一眼她身上隻有半截袖子的運動服,叮囑:“快入秋了,晚上冷,以後出門記得多穿點。”

昌雲奧一聲,沉默兩秒,突然又說:“我教你啊,以後再碰到有女人明知故問,你回答的時候可以試著拐個彎。”

厲訟興致缺缺,敷衍著嗯了聲。

昌雲堅持不屑的教學:“比如剛才,你知道我知道你要幹什麼,還偏要問,你就可以回答說‘我怕你凍著’,而不是幹巴巴的‘你不是冷嗎’,懂不懂?”

厲訟從衣櫃裏探出頭來,滿臉都寫著疑惑:“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嗎?”

“有啊!”昌雲著急的開始瞎比劃:“一個從男朋友角度出發,一個從男性朋友角度出發,這能一樣嗎?”

男朋友和男性朋友?這問題好像挺有深度。

厲訟看起來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番,片刻,他終於重新看向昌雲,無辜的攤開手掌,道:“從某種嚴格意義上來說男朋友歸屬於男性朋友,所以這二者依然沒什麼區別啊,你覺得呢?”

昌雲:“……”

我覺得,你現在可以當場去世了。

沒得到回應,厲訟有點小尷尬的摸摸鼻頭,轉回去繼續找衣服。

朽木不可雕啊。

昌雲百無聊賴的到處看。剛才隻顧著說話,還沒好好參觀參觀這男人的蝸居。

他房裏的燈是最老式的白色長燈管,兩根列成一排,釘在門方上麵的牆邊處。可能因為小區年歲已高,設備老化,供電遠不如新式的小區,所以房裏的整個光線就顯得有些昏暗。

可就是在這間連吸頂燈都沒有的老房子裏,看著翻找著衣櫃怕自己凍著的男人,昌雲忽然被一種淳樸的感覺擊中,這種感覺令她可以安心的展露所有疲憊、暴露所有內心深處的不安。

這是家的感覺。

從十二歲獨自回家鄉上學,父母弟弟成了一年隻能見兩次的鬧鍾親人,即便是寒暑假的相聚,也常常因為她古怪的脾氣鬧的不歡而散。

昌雲又開始發呆,溫吞吞的幸福感烘烤著她,再矯情一點,說不定能紅個眼睛。可還沒等她醞釀情緒,厲訟的聲音隔了障礙沉沉響起:“你怎麼突然變安靜了?”

“……”昌雲:“難道我之前很聒噪嗎?”

“還好。”

還好?

“!”

這跟沒錯有什麼區別?

昌雲:“您之前也這樣跟您曆屆的女朋友們說話的?”

瞧瞧,稱呼您了,這是又開始較勁了。

厲訟:“不是。”

昌雲:我摔!

厲訟:“我一般不說話。”

“……”

反轉,巨大的反轉。

昌雲差點沒接住,憋了好一會兒,問:“不說話怎麼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