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宮了嗎?
鬢發濕漉漉的,夢中人陷入了糾結。
瑜景緊閉著眼,明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卻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宮裏。
頭頂上方是他低沉而壓抑的吐息聲,他的汗滴在她身上,像是被沸水中滾過一般,燙得很,更激得她渾身打了個顫抖。
她嬉笑著看他,他那雙好看的,寫盡風情的桃花眼亦是如開在陽春三月般,染盡桃紅,凝神看她,並故意於雲雨高處戛然而止,隻笑著逼問她,“喜不喜歡?”
喜不喜歡?
這種時候,百般撩撥,理智節節敗退,縱心有隔離,但身子又豈能全部受她自己的控製?
愛還是不愛?已經答不上來,隻剩下要還是不要。
他等不到她的回答,於是便有意於暗處施了施力,再落下一個濕漉漉的親吻,於是那殘餘的已經潰不成軍的理智,終於在緊繃的身子麵前做了投降。
“喜歡的,喜歡得不得了,求你……”
她的回答,換來了他的滿足。
像是遊蕩在水裏,魚水相歡,膠膝相投,共效於飛,沉沉浮浮,起起落落,無日無夜,肆無忌憚,不知羞恥,也顧不上羞恥,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高高飛過巫山,低低落回雲霧,就是不能著地。
焦躁不安,又急迫,又歇斯底裏。
“我隻要你……小景,我們好好過日子,如同尋常夫妻……”
耳畔是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沙啞,卻又勾著她不放,輕緩的癲狂的心思,最終都隱匿在唇齒糾纏之間。
他的話裏,應該有真情的吧?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被他忽悠了?但她來不及細想,也終受不住,啟口求他,“好,但是你別再……”
“再什麼?”他使壞,憋著笑問她。
她受不住,按過他的肩求他,“別磨蹭……”
瑜景身子一熱,猛然睜眼,額上汗漬淋淋,這才發現剛剛的一切,不過都隻是夢境而已。
可是,澎湃的心緒以及存留在身子深處的高漲餘韻,卻是令她難堪地咬緊了牙關。
是何時她變得和他一樣,恣意隨性,也同樣貪戀他,求而不得後又萬分想念呢?
如今的她,怎麼變得這般的不知廉恥?
他是她應該恨的人啊,為何還對他起了這般齷齪夢境?
屋子裏的光束越發稀薄,起初不曾留意,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覺卻是睡到了日落西山。
瑜景披衣下榻,懶懶地將門打開,渴求會有一陣涼風拂來,好冷一冷自己。
但這天卻似乎也不想如她的意,縱是傍晚,可風中仍存留著午間的燥熱,亦如夢中他的身子一般。
這一思緒,使得瑜景下意識麵色大紅,原本就不曾被壓製得下的那雙好看的,寫滿誘惑的,看似清冷,卻又癲狂至極點的雙眸又一次烙在了自己心上。
燙,揪心燒身一般的燙,全身都不得滋味。
暮色寂寥,淺淡黃的夕陽光鋪照在深綠色的青草上,卻給原本已經漸漸枯黃的青草染上了幾分嫩綠,好似萬物複蘇,又回到了春日一般。
看及此,瑜景猛然拂袖轉身,隻對素心道:“素心,備水,我想沐浴。”
淨室內,素心探了探水溫,“昭容,水好了,微燙,正好可以泡著暖暖身子,驅驅疲乏。”
暖身子?
瑜景以指撩了撩水麵,“太熱了,再加點涼水。”
“熱?”素心不解地問道。
瑜景想起自己的夢境,卻是歎了口氣,“罷了,你出去吧,今時不同往日,我再不是陛下的嬪禦,你也不是我的女婢,我們彼此平等,誰也不用伺候誰。”
她不想再和她糾纏,更不想被她看穿,也幸而素心一直未經人事,不知其中意思,若是被她知曉,怕是今日她這丟人之舉,不肖一夜,便會傳進宮內那人的耳朵裏。
太多次了,他對她了如指掌,尤其是閨房之事,她哪怕是勾起個腳尖,他都能識別她所求。
不,不能夠。
“昭容……”素心見她神色懨懨,不放心喚道。
“你再在這裏,我定會覺著你是在替那個人看著我,怕我逃跑……”愉景不待她說完,拿話堵她道。
“好吧,那昭容自己小心……”聞言,素心神色有片刻慌張,隨即小心後退。
屋內重回安寧,愉景緩緩將身子沉進水中,默默舉帕,將那不幹淨的東西拭去,而心卻跳得更快了。
瘋了,一定是瘋了。
她不該想他的,她怎麼可以想他呢?
愉景於水下狠狠咬唇,硬生生將自己倍覺惡心和難堪的念頭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