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訴心(1 / 2)

“你夠了。”瑜景高斥一句, 一語畢,卻是止不住紅了雙眸。

什麼理智,什麼教條,什麼束縛, 一瞬間通通被拋諸腦後, 餘下隻剩憤怒,她連著上前兩步, 因著走路太急, 腳下一滑, 差點摔跤。傅長燁見狀, 忙伸出手來攙扶, 她卻是一把打開, 以怒目瞪他。

他的手堪堪懸在半空,她卻是以反手一把握住了他取香的手腕。

男人胳膊結實有力, 膚下骨頭也有些硌人, 他身上自帶著她熟悉的觸感和香味, 那是無數次歡好在身上留下的印跡。

他向來勁瘦有力, 她也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喜歡過他的這雙手臂, 她在他身邊承歡時,她有無數次仰望過這隻手臂,她希望他能高高抬手, 然後從手指縫裏漏下些暖意來, 好讓她的日子過得輕快簡單一點,也曾希望他的這雙手幫她鏟平一切不舒心,不愉悅。

一時間,她突然意識到,是自己先錯了。

她非信女, 他也非善男。

所以,兩個人都錯了。

淚水就這麼流了下來,在她帶著不甘抬頭仰望他時,她緊掐著他的手臂,仰眸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困著我?為什麼出爾反爾?你的仁義禮智信呢?你的天子一言九鼎呢?你齷不齷齪?你想做什麼?消失我的記憶,讓我安睡,然後你就可以很坦然地躺在我身側?亦或是,還想要我伺候你?”

到底是誰伺候誰?半夜伺候她喝水的是他,被撩到整夜失眠的也是他,曾幾何時,她占據了主動,而他始終是被動的那一個?

是的,他錯了,錯在看不見她就心慌意亂,錯在身為帝王,卻對一個女子動了真情,錯在他愛她,想與她天長天久,不止不休。

手中的香,能舒睡,安眠,有助於懷有身孕的女子養胎,百益而無一害,但是在她眼底是什麼?是戕害她的毒藥?還是他飽暖後思淫邪的手段?

在她的心底,難道他就是這麼一個百惡做盡的壞人?那些溫暖,那些情義,難道走到最後就變成了這樣的不堪?

有那麼一瞬,傅長燁突然覺得失望至極。

與他同樣失望的,還有瑜景,她也不知怎麼了,愈是想抓住,卻發現最後什麼都沒抓得住。

傅長燁一壁想著,一壁將視線投射到了手中香粒上,與他的視線一同垂落的,還有瑜景的目光。

她手下一著力,他指尖微鬆,那細小的香粒便垂落到了地上,撲簌簌滾落床底。

與此同時,還有她大力甩袖,憤而離去的身影。

出去,遠離他,到沒有他的地方去。

憤怒一時間充滿了瑜景的胸膛,她再顧不上其他,直接赤足往門外而去,地麵涼氣混著濕寒直往腳底鑽,方才在衾被裏的暖意一瞬間被風吹散,隻餘透入筋骨的寒涼。

他視她為什麼?

她不是他的玩物!不是他的金絲雀!

瑜景一壁走,心底的委屈迎著呼嘯而來的風,一瞬間齊齊湧上心頭,眼淚隱而不發卻又止不住而下,裙擺飛揚,發絲繚亂。

絕望而又無助。

隻是想走,想要逃離,想要再見不到他。

可是,就在她的指尖將要觸及到門板,就在她與外間隻有一門之隔時,她卻聽到耳邊生風,他的身影從她身邊穿擦而過,隨後他的身板便直挺挺地擋在了門板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那一瞬間,她的手也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前心間。

“這麼晚了,去哪裏?”傅長燁沉聲問。

“天大地大,去沒有你的地方。”瑜景冷眼回答。

傅長燁慌了,雖無奈,無力,但就在她又一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快步離去之時,他終於止不住地感覺到害怕,穩操乾坤之人,卻奈何不了一個小女子,說來也是滑稽。

但,就是不能讓她走,不能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

“你放我走。”瑜景見他攔路,心中惱恨,全身所有的力氣齊聚指尖,漸漸地,一根手指完全無法承受,便變成了以掌掐他。

他光潔的衣衫在她手下縮出了無數道褶皺,傅長燁眸中原本聚起來的怒意卻是隨著她墜落的淚水,一點點被消磨褪盡,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極寒無比,“不放,此生都不可能。”

他的話,一字一句,落地有聲,尤其在如此寂靜的深夜,更是鏗鏘有力地敲擊著人的耳膜。

可這話在瑜景聽來,卻無異於斬斷一切的殘忍的劊子手。

“為什麼?”瑜景問。

“因為我愛你。”傅長燁果斷回。

“你不缺女人。”瑜景不信。

“但是,我缺你。”傅長燁直視向瑜景的目光。

“缺我?”瑜景於無奈中擠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反口卻是,“可笑。”

“哪裏可笑?”傅長燁想,他也受夠了這種無止境的追逐,耐心失盡,不想再讓她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