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指責他對她有所圖?圖什麼?圖她如今這般與他針鋒相對,說他是小人嗎?
原來,她厭惡與他的每一次親熱,原來他曾經以為美好到極點的那一次次燕好,一次次坦誠相待,她竟然都覺得惡心。
“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愉景向前一步,帶著一絲嘲諷,依舊保持著與方才同樣強硬的語氣,轉手勾住傅長燁腰間玉帶。
她在試圖為他寬衣解帶,以此來羞辱他。
為逼他也為逼自己,她一字一句說道:“我比誰都希望,我從不曾與你相遇過,更不曾睡過你的榻,懷過你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覺得齷齪……”
“你……”
伴隨著傅長燁憤怒而低沉的一聲嗬斥,一陣清脆的錦帛撕裂的聲音回響在落針可聞的靜室內。
愉景目光下移,帶著萬分不屑從自己肩頭被撕裂的褙子上瞥過,轉而抬眸,微揚下顎,以目光向他挑釁,“不過如此……”
所謂的愛,不過如此,經不起打擊,拉不下麵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好看卻不貼心。
終於,她的這一句成功地將他給激怒了。
愉景的話,一字一句沉沉地壓在了傅長燁心底,他也終是耐心失盡,憤而向前,一把圈住她下顎,手背上青筋畢露,是他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哪怕我告訴你,那樹下埋的是你曾經最要好的侍女花成子,如此你也不在乎?”傅長燁猛然拔高了聲音,恨聲說道,胸腔裏的火氣恨不得一下子盡數湧出。
“你可知那一日,你失去了花成子,其實我也不願。你隻有你的痛苦,我的……我所做的一切,你都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你委屈,你痛苦,都隻是因為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你永遠在忽略其他人,亦如親吻,每一次你都是被動承受,心不在焉,你又有幾時主動,激烈,熱情地回吻過我?”
“你就是一個傻女人,你的凶,你的刁蠻,你的無理取鬧,永遠也隻給了我一個人。你如此傻,我又怎麼可能再讓你去禍害其他人。”
“你想要走,你休想,我告訴你,永遠不可能。”
“你,蘇愉景,你生生世世都是,也隻會是我傅長燁的人。”
他指尖著力,心中有怒,恨不得將她掰碎,使她揉進自己身體中,好讓她完完全全順服於自己。
他恨著,怨著,卻越是如此,越從心底起了火氣,他越是決定必須將這傻女人困在自己身邊,讓她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自己為她做的這一切。
“花成子?”愉景呢喃。
不提花成子還好,提及她怎麼能不想起那些令人倍覺悲傷的過往?
若不是因為他,她又何至於卷進這一切權謀算計之中。
她天生就是被算計好了要送到他床榻上的人,沒有人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
也沒有人問過她,她到底想要嫁什麼樣的夫君?
後來,直到現在,她好不容易將自己的意願擺到了明麵上,但一切都已經回不了頭。
認命吧。
天大地大,終究是他的天下。
一滴眼淚從愉景眼底滑出,她想起自己答應過花成子的,一定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王隻有一人,傅長燁做得極好,天下擁護,百姓愛戴,都不需要費力跟蹤,他便能知道她在哪裏,如此她再逃,又有什麼意思?
原來,真的回不了頭了。
他方才的話,尤在她耳邊。他在向她示威,她真的逃不出她手掌心了。
也就這麼一瞬,愉景突然就覺得渾身頓時像被泄了氣一般,酸軟無力,萬念俱灰。
她跌靠在了門板上,他的身影依舊霸道地橫在她麵前,使得她進也不得,退也不了。
兩相無言。
“花成子怎麼樣了,我要去看看。”長久沉默後,愉景無奈開腔。想走,可終究跑不了了。
不管她願不願意,哪怕困住她的身也足夠了,隻要她在,也隻求她在。
“你求我……”傅長燁嘴角勾出了一抹無奈且夾帶著憤怒的嘲笑。
“求您……求您如我所願……”求一句,僅僅是一句話而已,又有何妨,愉景語調冰冷,麵色平靜回答。
“明日一早,隨我回宮。”
她這是死心了吧?傅長燁想了想說道,可她的答應來得如此快,倒是讓他不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