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不兩立,魔修雖然也有自己的門派,但主要環境還是大散居,小聚居,交錯雜居。兩方雖然對立已久,但正因為對立的久了,所以仙門各家,口中喊著剿滅魔頭,不共戴天,但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實際行動。如果不是因為近些年來,魔修們主動挑釁,幾次三番的打仙門的臉,眾仙門各自安好,何至於費力折騰什麼獵魔大會?

而如今既然是費了力的,那麼一樣是動一次手,興師動眾至此,就必然要看見成果。

仙門和魔修的修行方式不同。仙門中人可以看做是係統教學,雖然學的刻板了些,但他們學得很正統,隻是實踐經驗不足。魔修的實踐經驗倒是足,可基本都是野路子,全靠自己摸索。不是說野路子就不好,這世上自學成才的人多得是,隻是一棟房子,最重要的就是地基,仙門的係統教學雖然沒什麼變通,但比起魔修們各自的野路子,到底還是仙門的地基打得更加結實了一些。

於是,這也就直接導致了,魔修中雖然有高手,但高手隻是個別。大部分的魔修,不過隻是金丹左右的水平,甚至還有很多,連金丹都達不到。

修行路上,元嬰是一道分水嶺。

元嬰之下容易得,若有財力,靠天材地寶也能夠堆出來。但結嬰這種事情,就真的是全靠自己了。

仙門世家,不論大小,私庫如何不提,但至少明麵上,對著弟子,一碗水還是擺的相對平穩的。至於私底下,各自的師尊疼哪個徒弟,又給弟子什麼體己,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宗門無關。魔修則就不同了,他們真的就是一句話——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沒什麼背景的魔修,機緣巧合下得了寶貝,還須成日裏擔心懷璧其罪,被殺人奪寶。

單是看魔修的那些基礎情況,傅雪客從一開始,就不覺得他們會贏。

不過是近千年以來,照夜尊者殞落,孤霜君與秉燭君先後閉了死關,從此不再問世事,魔修被打擊的時間久了,忌憚的人又都不管事了,所以這才長了膽子,仗著他們也是有幾個化神後期老祖撐腰的底氣,決定殺眾仙門一個措手不及。

——卻也隻能是措手不及了。

在“措手不及”之後,仙門弟子不論是人數,還是聽指揮的程度,以及各家弟子的基礎修為質量,都要遠超大部分魔修的基礎質量。修為超過了元嬰的,畢竟是少數,但凡要打起仗來,便沒有隻看少數人的道理。

手底下的人都被打得節節敗退呢,光靠上頭幾個頂用的,又能成什麼氣候?

傅雪客心裏很清楚,魔修一群烏合之眾,斷不可能最後取勝,然而,但凡是戰事,便不可能無人犧牲。

縱使是贏麵在眾仙門這裏,仙道至此,卻也已經折損了眾多的弟子門人。

其中,甚至不乏許多優秀的年輕才俊。

倘若傅雪客是個普通弟子,大約也會被直接殺了了事。但傅雪客差一腳就要元嬰大圓滿了,又是雲青崖的道侶,……殺肯定是殺不得的。這麼好的一個人質,不能浪費。

於是,傅雪客便被帶到了魔修的一處“總部”,見到了他們坐鎮的一名化神期老祖。

那老祖尊號千刹君,如果仔細算起來,他勉強也能夠算得上,是和秉燭君他們一個時代的人。

隻不過,那一會兒子,千刹君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罷了。

這位千刹君,傳聞以手段酷烈出名。傅雪客原以為,對方是想要向自己刑訊逼供一些仙門的情報和陣法。而實際上,這也的確是千刹君的原意。

但奇怪的是,就在見到傅雪客麵容的那一刹那,千刹君竟然整個人都愣住了,直接呆立在了當場。

誠然。傅雪客的確是個清秀的美人。

但修行一道,氣息養人,金丹之後,更是容顏不老。因此,凡是修煉之人,走出去,便沒有長得醜的,隻有英俊漂亮,和更加的英俊漂亮。

千刹君活了千把年,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傅雪客的長相算起來,不過也隻是一個尋常的美人而已。

千刹君看著傅雪客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逐漸的緩過神來,他問傅雪客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你,……今年幾歲?”

傅雪客:?

傅雪客坦然的回答道:“未及整壽,有些記不得了。總歸是尚不滿四百歲。”

千刹君的神情有些古怪:“不滿四百歲……元嬰後期?”

傅雪客:“是。”

千刹君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傅雪客答:“傅雪客。”

千刹君:“尊號呢?”

傅雪客:“清輝。”

千刹君若有所悟:“……清輝。”

“你是天一宗的那個……凝光君的道侶?”

傅雪客在聽見了“凝光君”三個字的時候,不覺有一瞬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