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

要命!雲青崖隻覺得抓心撓肝的,——那個該死的明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雖然這樣子的話,從他的嘴裏麵說出來,怪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但是,但是……一個和別的女人成親生孩子的男人,到底有哪一點值得雪客做夢夢到他啊!

混賬混賬混賬!

雲青崖努力的想要忍耐,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在心底裏狂罵明淵。隻是他說話的技能不夠,罵人的技能同樣也不高,翻來覆去,不過也隻有諸如“混賬”“混蛋”“畜生”“負心漢”之類的詞語,很是無趣。

“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又夢見了些什麼,傅雪客忽然全身一個機靈,猛地醒了過來,他本能的一側身,坐起了一半,卻又因為身體沒有力氣,重又撲倒在了床沿邊上,雲青崖被他嚇得心猛地一跳,趕忙伸手半扶半抱,擁住了傅雪客,他心念微動,招來了茶盞,接住了托在手中,卻又覺得茶水冰涼,於是立時又用靈力溫了溫,方才遞到了傅雪客的唇邊。雲青崖道:“你方才,被夢境魘住了。”

傅雪客抬手,接過了雲青崖手中的瓷碗,他用另外一條手臂努力支撐著身體,微微側身向著床裏側挪了挪,點頭輕聲說:“多謝。……咳咳!”

雲青崖習慣性的用手背去貼了貼傅雪客的額頭,傅雪客身體忽然僵住,雲青崖這才反應過來,今生今時,早已非前世。——他們早不是能夠耳鬢廝磨,溫存纏綿的關係了。他方才如此行為,實在是非常的唐突。

“抱歉……”

雲青崖確定了傅雪客即使自己一個人,也不會再像剛才一般撲倒之後,便主動識趣的又重坐回了床邊。雲青崖雙手交疊,按在膝頭,他對傅雪客說:“你的身上,出了很多汗。”

“要小心著涼。”

傅雪客:“……”

傅雪客提醒雲青崖道:“我是修士,沒有那麼脆弱。”

雲青崖:“……”

雲青崖微微點了點頭,略微遲疑之後,最終還是沒有多言。

——從前在凡間,住了那些許年歲,雲青崖和傅雪客雖然是修士,但卻也免不了逐漸的融入,乃至於柴米油鹽,都一應是親自動手。雲青崖直至如今,也依舊還保留著當初的一些身體習慣,可惜,已不合時宜。

傅雪客昏迷時,雲青崖總覺得,自己有很多的問題,都想要問他。

可現在,傅雪客醒了過來,雲青崖與他坐的不遠也不近,卻是連抬頭看一眼對方都不敢。

兩人相對靜默。

傅雪客喉嚨幹啞得厲害,他之前之所以會咳嗽,就是因為咽喉不適,此時慢慢地喝完了一盞水,感覺好了許多,大腦也不似初時醒來那般混沌。傅雪客暗自打量了一番眼前這陌生的屋子後,便看向了雲青崖,主動開口道:“謝謝你送我來藥王峰。”

雲青崖:“……”

雲青崖:“!”

雲青崖的精神一震!

——雪客肯主動和他說話了?!

雲青崖抬眼,問傅雪客道:“你怎麼知道,這裏是藥王峰?”

傅雪客嗓音微顯沙啞。他道:“我不認識這裏。但宗門之內,草藥清氣如此濃鬱之處,想來,也隻有藥王峰了。”

雲青崖不動聲色的用力吸了一口氣,隻覺口鼻之間,霎時便溢滿了清苦氣息。他忍不住微微皺眉道:“一點也不好聞。”

傅雪客側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雲青崖,見狀,不由輕輕的笑了一聲。

他說:“你總是很怕苦。”

雲青崖點頭,竟然理直氣壯的說道:“世人誰不怕苦。”

傅雪客微微搖頭,他說道:“你錯了。”

“長久的喝著苦藥,習慣了,便不會再覺得害怕了。”

頓了一頓,傅雪客又道:“隻是終究,不會喜歡而已。”

前世因為傅雪客體內的毒,初時是一天三頓的喝藥,家裏成天就像是浸在那股子苦味裏麵,後來這樣子過了幾年,才總算從一天三頓,變成了一天一頓。而最開始,傅雪客喝藥的時候,他還會皺眉,後來幾年喝下來,對於他而言,喝藥跟喝水,其實差別也不大了。

雲青崖聽他這樣說,隻覺得心裏難受的很。

他將身體微微前傾一些,認真的告訴傅雪客說:“水雲君同我說,你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心力氣息一時不續,所以才會暈倒。你在這裏,好好地休息將養一段時間,想來,就會好了。——應當也不用吃什麼藥吧?不過,倘若他給你開了藥,你還是要喝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喝藥,沒關係,我明天一早,就去人間集市上,給你買芝麻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