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雙手搭在窗沿,纖細白淨的食指習慣性的敲打著。
記憶中,安鈞伯府共有兩房,許項孛乃是嫡長子,理所應當繼承了安鈞伯的位子。
而另外一位庶子,名為許望,也是許項孛同父異母的弟弟。
對於許望此人,她曾見過幾次,是個清瘦蒼白的病秧子,但凡出行總會伴著咳嗽聲。
當年她死前,聽身邊的總管太監提起過,許望病故後,留下其妻子與一個尚在繈褓中的男嬰相依為命。
想來這位男嬰,現如今也已年過弱冠。
薑延想要逐漸收回世家的勢力,那就必須除掉世家的繼承人。
所以,在對付安鈞伯府之時,他采用了捧殺一法。
他先是重用許滇易,任由他糟蹋無數女子,讓他為所欲為,受天下百姓的指責與文武百官的厭棄。
而安鈞伯許項孛本就不聰明,久而久之,薑延一直這麼縱容下去,就連許項孛也覺得他們安鈞伯府是薑延最器重的臣子,行事便更肆無忌憚。
如此,安鈞伯府不僅在朝中成了眾矢之的,在百姓眼裏也成了禍亂朝綱的臣子。
這也是房卿九為什麼敢滅了許滇易的原因。
對於薑延而言,他的目的就是要讓許滇易多行不義必自斃,所以,誰殺了許滇易都沒關係。
因為即便她沒有了結許滇易的性命,也會有其他人出手。
當然,這裏麵的其他人,也包括薑延。
安鈞伯府的嫡子沒了,就等同於沒有了繼承安鈞伯位置的人,薑延想要將安鈞伯府的勢力收為己用便易如反掌。
而在這裏麵,許望留下的那個孩子,應當會起到一定的作用。
還有今晚那些來殺容淵的人。
若薑延想要收回權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裏,那麼接下來,所有世家的處境都會岌岌可危,包括鎮國公府。
那些殺容淵的人裏麵,誰能保證沒有薑延安排的人?
房卿九歎了口氣。
她想,從她遇見容淵開始,她就沒辦法抽身了,那家夥分明就身處泥濘之中,還非要把她拖下水。
可是再一想,其實即便沒有容淵拖她下水,她也無法抽身。
薑延怎麼對付其他世家都與她無關,但獨獨不能動馮家。
偏偏馮家是當朝大將軍,掌握百萬大軍,按照薑延的性格,多半早已在馮家軍隊中安插了心腹。
她死了十六年,薑延也坐在那個位子上十六年,在他對朝廷士族妥協之時,一定也沒有閑著。
十六年,足夠薑延降低所有人的警戒心,謀劃很多事了。
房卿九敲動的手指一頓。
她想,她知道薑延的下一步會怎麼做了。
喵~
桂圓不知何時蹲在了她的腳邊,爪子抓著她的褲腿搖晃了幾下。
房卿九側眸,看了它一眼,彎腰將桂圓抱在懷裏,一起趴在窗沿處。
原本她想著借著房府白吃白喝住上一段時間,然後瀟瀟灑灑的收拾東西,去慧覺寺拜祭完父親後安全抽身。
眼下看來,她還得靠著原主的身份以作掩飾。
畢竟有這個身份在,她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和猜忌。
而且房至禹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今晚的事情,他們都有份兒,為了保障這件事不被她泄露出去,他一定不會趕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