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玄聽到腳步聲,看著眼前兩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他席地而坐,粗衣麻布也擋不住周身沉穩安寧的氣質。
房卿九鬆開房如甯的手,看到如今的孔文玄,暗道上天優待他。
這麼多年沒見,歲月沒能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反倒使他得到了一種更引人羨慕的沉澱。
孔文玄也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這一看,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吸引他的,並非對方出色的皮相,而是她的雙眼。
她的眼神之中,湧動著故人相見的氣息,而且這樣澄淨的一雙眼,像極了那位早亡的故人。
他們師兄弟都還在,獨獨缺了她。
思及此,他忍不住感歎世事無常。
房卿九朱唇上揚,往前邁開一步,不學女子福禮,而是學了天邑書院學子拜見老師的拱手禮:“房清樂。”
趙致學聞言,驚訝道:“房小姐改了名字?”
“嗯。”房卿九有了新的名字,當然不能再用以前的,不過她還是身邊的人叫她阿九,就當做是一個私底下的稱呼。
“今日去見明覺方丈,方丈言我乃是貴不可言的命理,唯獨名字會招來災禍,因而請求方丈賜名,改為房清樂。”
趙致學並未覺得原來的名字不好,不過明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他的話,定然是為了房卿九好。
房如甯有些發愣,腦子還停在趙致學對麵前先生的稱呼上。
大師伯……
世人皆知,趙致學乃是天邑書院院長的關門弟子,他能夠稱之為師伯的人,必然是郎院長的師兄。
而郎院長是帝師的三弟子,前麵隻有兩位師兄,那麼眼前之人,便是聞名天下的孔先生了!
她上前兩步,一時間忘了行女子見人時的福禮,而是動作遲疑的隨著房卿九拱手作揖:“晚輩房如甯,見過孔先生。”
孔文玄看了她兩眼,便收回目光,落在房卿九臉上,問道:“兩位小姐前來見我,所為何事?”
房卿九對學習音律不感興趣,相信孔文玄也不會收她當弟子來折磨自己,於是一拉把過房如甯,走到孔文玄麵前,席地而坐:“不瞞孔先生,我們二人乃是被先生的琴音打動,繼而生出了前來拜訪的心思,尤其是我的二堂姐。”
趙致學跟著坐下,為幾人添茶。
房卿九端過喝了一口,眼神微亮,難怪大師兄願意待見三師兄的弟子。
原來,竟然是因為趙致學這門煮茶的好手藝。
孔文玄盯著房如甯,隻覺得此女甚是乖巧,且極其聰慧。
至於房清樂,性子就有點乖張不羈了。
房卿九喝完茶,茶杯放在幾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道明來意:“孔先生聰明,相信一定能夠知曉我二堂姐的心思,剛好孔先生也還沒有弟子,不如就收下我二堂姐吧?”
房如甯:“……”
她可沒說要拜師啊。
這話她壓根就沒提過,更不敢奢求有孔先生這樣的師父,尤其她在音律上的那點東西,都是挨著房如韻才學了一二。所以說,她的水準,其實連房如韻都及不上。
這樣平庸的她,怎敢有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