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被困在牆角,進退無門。池援近在方寸之間,遲騁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呼出的氣流。這樣的距離實在是不太適合好朋友或者好兄弟,很容易引起人的非分之想。可如今,遲騁也就剩下非分之想聊以□□了。既然無法得到,那便好好守護,也未嚐不是一條好的出路。
他掀了掀眼皮,看著略高他一點點的池援,理了理自己的情緒淡漠地反問道:
“為什麼?憑什麼?”
“我……”
將一個人用雙臂圈在牆角的姿勢本來就已經很曖昧了,而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之中去一本正經地解釋一些一本正經的事,本就很違和。
看著遲騁已經完全不在意了的表情,池援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心裏有些痛,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那樣故意去刺激遲騁。
他明白那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心情,因為總是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因為總在是與不是的邊緣徘徊,這樣的狀態真得很讓人焦灼很讓人神傷。
然而池援卻偏偏好死不死地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在明明一切就快要明朗的時候,又在那薄薄的窗戶紙上糊了一層泥灰,讓本已逐漸清晰的一切又變得看不清楚了,讓那些本已冒出來了的苗頭又縮了回去,變得無跡可尋。
池援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亂,並不是因為他喜歡的人就被圈在自己的臂彎裏,而是因為現在令他不知所措的局麵,都是由他作得一手好死親自造成的,卻又偏偏不知道該如何破除。
有時候,語言不好使,可以用行動。
有那麼一瞬,池援想,要不然幹脆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親上去吧,說不定歪打正著讓遲騁高興起來了呢?哪怕惹遲騁生氣了好好打他一頓也行,總好過這樣無聲的折磨。可他也更怕,生氣與挨打都不是最壞的結果。
好的結果總是在可想範圍之內,可壞的結果卻往往出人意料,理智尚在,他不敢冒這個險。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他越覺得應該小心翼翼。
僵局最終還是由遲騁率先打破了。
“會考倒計時還有四天,你不想畢業證上的成績好看一點嗎?池援同學,受你爸爸所托,我有義務和責任督促你好好複習!”
遲騁說著,輕而易舉地挑開池援圈著他的胳膊,保持著側身滑出了池援的包圍圈,沒有觸碰到池援的任何部位。那樣小心翼翼的躲避,讓池援的心如墜懸崖。
那個好久不見的冷酷無情的冰雪少年又回來了。遲騁的語氣聽著平淡無味,可砸進了池援的耳朵,卻完全成了另一種味道。池援不知道遲騁要做到這樣的若無其事需要多少氣力,可是要他依然維持著一份平淡從容,從聽到遲騁的這句話開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騁哥!”
他喊了一聲,可遲騁卻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強行將自己埋入了學習當中。
遲騁說得沒錯,會考在即,如果想要畢業證好看一點,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他也還是要好好抱一抱的。畢竟,拋過自己不說,遲騁是一定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閃失。他一直在不遺餘力房做到更好,就是為了母親,更為了自己心安。
池援也隻好暫且放下這些理不清的糾葛,在遲騁以身作則的垂範之下,認真地學習了一陣子才一起睡下。
因為有了遲騁在身旁陪著,黑暗對於池援來說出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熄了燈之後,兩人安靜地躺在各自的領域默默不語。池援心裏有事睡不著,便借著窗外蒙蒙的月光看著遲騁背對著他側身而睡的樣子,安靜地傾聽著他的呼吸,均勻而緩慢,遲騁大概已經睡著了。
池援輕輕地喚了一聲“騁哥”,沒有人回應,他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人回應。夜靜得隻能聽見他們的呼吸聲,看來遲騁是真的睡著了。
池援歎了口氣,今天終究是沒能在睡前給遲騁一個完滿的解釋。他往遲騁跟前挪了挪,伸出一隻胳膊,順著遲騁的胳膊懷住了他。
遲騁的呼吸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在保持著這個姿勢一陣子之後,他假裝不經意間和緩地翻了個身,將腦袋紮進了池援的懷裏,紮進了自欺欺人的溫存裏。
第二天,池援又是被遲騁從他身上掀下來的方式叫醒的,隻不過,比之前一天炸毛的時候就溫柔太多了。
“池援,你是不是睡覺的時候不抱著個啥就睡不舒服啊?”
遲騁抱怨地有些力不從心。被池援抱了一個晚上,到最後,就演變成了池援大半個身子都壓在遲騁身上,簡直恨不得手腳並用地整個人都纏繞著遲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