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枝輕蔑地朝這個在自己枕邊多年的人瞥了一眼,“你若不和他們一條心,難道還和我一條心?”狠狠地盯了那張臉一會,見對方似乎並無分辨的意思,抬腿便欲走。
這時,曾晚晚卻打了一聲呼哨,這是二人慣常熟悉的喚狗手段,家中的老狗阿黃無論身在多遠,聽到這呼哨便會很快出現在自己麵前。
很快,阿黃便搖著尾巴跑過來了,在二人麵前轉來轉去,口裏輕輕發出嗚嗚聲,眼神溫柔平和。它已是家中的元老了,自曾晚晚到高家來,便一直追隨著二人。毫不誇張地說,曾晚晚對這狗比對人溫柔的多,也放心的多。
高莽枝冷眼看著她,看她到底玩什麼花樣。隻見曾晚晚蹲下身來,輕輕摸摸阿黃的頭,隨即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到地上,示意阿黃去tian。阿黃親熱地在曾晚晚身邊繞了幾圈,得到示意後,毫不猶豫地便去伸舌舔食杯中酒。或許是酒太辣,阿黃隻舔了一口便將頭縮回,伸出舌頭不願再舔,曾晚晚不斷示意它繼續,阿黃隻得再去tian。
很快,阿黃停止了舔舐,晃了晃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邊的酒杯也被“砰“一聲撞倒在地。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殺了阿黃?你到底想幹什麼?“高莽枝憤怒地朝曾晚晚大吼,隨即奔到阿黃身邊,卻發現阿黃的鼻息竟然很平穩,胸口也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你放心,它隻是睡著了,會至少沉沉地睡上一晚上。“曾晚晚抬起臉,坦然麵對著自己的丈夫,”你知道嗎,今晚,那個沉沉睡去的人本該是你。“
“你什麼意思,曾乘風讓你做的嗎?”高莽枝心一緊,又不服氣道:“哼,你別太高估自己了,你以為你讓我喝我便會喝嗎?“高莽枝滿腹疑惑,話雖如此說,但他知道,曾晚晚是自己多年的枕邊人,對自己了如指掌,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自己喝下那蒙汗酒。再瞪眼看這女人時,眼神也柔和了些,至少目前,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想害他。
“今晚,曾乘風會帶大隊人馬到臨川地庫去,本來,我的任務是讓你踏踏實實睡著,最好睡上三天三夜,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所以讓阿黃替你喝下了這杯酒。。。”曾晚晚輕輕撫摸著熟睡的阿黃的頭,輕描淡寫地道。
高莽枝心驚不已,此時,她已對曾晚晚的話深信不疑,喝問道:“他想趁我不在,獨吞高家財產?“
見曾晚晚依舊在撫摸阿黃的頭,他腦子裏蹦出一萬種將這女人毒打一頓的方法,雙手拳頭握得己手心直冒汗,四顧想找個能摔能打的東西,卻隻能又抓起那酒杯狠狠砸到地上。
高莽枝想到過往種種,又見曾晚晚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突然便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曾晚晚,你們曾家一家人害的我們還不夠嗎?你們接連逼死我二弟,三弟,五弟,四弟至今下落不明,你們逼的我父親進大獄,逼的我母親瘋瘋癲癲,逼的我們高家家道中落,你們好狠的心啊。。。“
“你怎麼沒說我們害的你唯一的妹妹也杳無音訊啊?”曾晚晚抬起頭,挑釁地望著高莽枝。
高莽枝一時氣悶,被堵得啞口無言,對,這是他的心結,是他的死結,難道,這個女人竟然知道有關於攸樂的秘密?
“你想說什麼?你究竟知道什麼?”
“我可對你的其他事都不感興趣,”曾晚晚冷冷道:“我是好心告訴你今晚的事情,若你還在這磨嘰,恐怕地庫裏的財產早被人轉移了。“說完也不再看高莽枝一眼,徑直朝門廊內走去,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高莽枝見她竟然就這樣輕飄飄地離去,不禁愣了,他以為她至少會解釋點什麼,或申辯點什麼。今晚的這個女人,似乎和以前太不一樣了,高莽枝有點懵,雖然這個女人是自己花費巨大代價娶進來的,可從來沒有感覺她像今天這樣真實,她總是戴著一張麵具,自己曾經想盡辦法想要扯掉卻怎麼也扯不掉的麵具。
多年來,他努力想要忘掉攸樂,與她好好過一輩子,可就因這麵具,讓他望而卻步。在他心目中,曾晚晚雖在自己枕邊已經躺了五年,但一直是個謎。有時,這個女人看似歹毒,內心時而卻是柔軟的;這個女人在所有人眼裏是水性楊花風騷撩人的,但他始終相信,她並沒有為達目的出賣自己的色相;這個女人是曾家養大的,是曾家的爪牙,但時而也覺得她並非是絕對效忠曾家的。。。
今日此時,他完全相信了曾晚晚的話,沒有任何懷疑。
月光下,他愣了一會神,才猛地想起來臨川那件大事。隨即喚來高伯,知道現在已是二更天,顧不得解釋許多,讓他牽來自己的馬,快馬加鞭便朝臨川地庫方向而去。
此後便發生了昨晚的一幕。經過臨川一晚的驚變,高莽枝更加信任曾晚晚了,事實也證明曾乘風確實正在設法轉移財產,隻是未成功而已。但現在他心中的疑團更多了:曾晚晚不一直是曾家父子的幫凶嗎,她為什麼要幫自己?她將信息透露給自己,到底是為了讓自己去阻止曾乘風父子,還是為了高家好?或許,她改變心性了,就是想要做一個好人,做一件好事?
正尋思間,忽聽得窗欞上傳來輕輕的叩啟聲。
高莽枝有點納悶,這可是在景王府,來找他的人除了王爺王妃,難道還會有其他人嗎?但若是王爺王妃,又怎會不敲門呢?
猶疑間,叩窗聲又響起了。高莽枝靠近低聲問道:“誰?”
“侄兒!”一聲低沉而沙啞的聲音穿透木窗而來。
高莽枝一愣,竟是鞏是新!自己的姑父,那個從夜秦來的,從未給自己帶來親情,卻給自己不斷帶來麻煩的姑父!
“侄兒,你把窗打開,讓我進來。”窗外的人輕聲叫道。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高莽枝這兩日正尋思著要去找這個姑父,他竟然在此時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