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3)

於太太隻當寶菊果真是忙, 到令年臨行那天,不見他露麵,問了起來, 慎年才輕描淡寫地說:寶菊不在家裏做了。於太太愣了半晌, 說:怎麼也不問過我一聲。慎年隻說因為生意上一點事, 把寶菊辭了, 叫於太太不用管。

於太太看慎年的臉色, 並不像是寶菊犯了很大的錯, 又想起前幾天寶菊對令年有些冷淡, 仿佛在避嫌似的。於太太叫何媽不要再抱怨了, “興許是他自己不願意, 所以才走的。算了吧, 咱們總不好再上趕著去請他回來。”

何媽還在惋惜, “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隻是,假如他真是因為看不上她最心愛的三小姐, 所以才走的, 那這個人便是十分的不知好歹了,何媽還要背地裏罵他幾句。

於太太怏怏不樂,“隻是慎年現在大小事情都不說, 我在自己家裏, 倒好像是個聾子瞎子了。你說, 他會不會還有什麼事瞞著咱們的?”

何媽想了想,故作神秘道:“是有那麼件事, 上回有人去掃屋子, 看見三少爺的手表掉在了新房的床底下。他要是打定士意不結婚,又總跑婚房裏去幹什麼呢?”

於太太還不敢相信,“真的嗎?”

何媽笑道:“我昨天還聽底下的人說, 三少爺讓給他買船票,要再去一趟漢陽呢。”她認為這事十拿九穩了,便說:“所以說,太太不要把三少爺逼的太急,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三少爺比誰都有數。”

於太太如釋重負,忍不住說了句:“阿彌陀佛,真是那樣就好了。”

於太太再不提寶菊,另外派了人送令年去南京,還有些年貨是給呂氏等親戚的,裝了滿滿兩大箱,慎年從樓上下來,見令年在廳裏和於太太辭別。大概是要回南京見同學,她穿的比在家時鮮亮,雞心領的青緞坎肩,下麵是黃印度綢裙子,有說有笑的,她瞟了他一眼,麵色不改。

比原來沉得住氣了。

慎年叫下人把兩隻箱子送到他車上去,“我去辦點事,順便送小妹去搭船。”往外走時,又跟何媽道:“晚上不用給我留燈。”

於太太一聽話音,便皺眉了,“又不回來了?”問他是在哪裏應酬,慎年敷衍了幾句,等令年去了後座,便也上車走了。

車上有司機和隨從,兩人沒有說話。令年臉朝著車窗外,還帶點微笑。慎年看她一眼,又一眼,他說:“這麼喜歡上學嗎?”

“是呀,”令年有些得意,“我回了學堂,可以教同學們打彈子,南京也有彈子房。”

“小孩子……”慎年看了一會她琥珀似的澄澈透明的眸子,沒生起氣來。他手伸過來攬她,令年猶豫了一下,稍微挪過去,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春夏相接時的上海,遊人已經多起來了,電車叮叮響,道邊的黃包車夫接過了銀洋,喜孜孜地放進貼裏的口袋中。

令年問慎年:“拉車的去銀行存錢,你也給存嗎?”

“怎麼不存?”慎年說,“車夫的一塊,是實打實的七錢白銀,富豪巨擘的一萬塊,可能還不值一文。你知道朝廷現在最缺什麼嗎?白銀。”

令年哦一聲,望著外頭讓人眼花繚亂的各種招牌、鋪麵,心頭有點惆悵。好像才一會,司機就說到碼頭了。去南京的輪船還沒來,慎年不急著回去,打發司機去買報紙,那隨從也跑去了閘口,等著船泊進來。

慎年從兜裏拿出筆,又在令年的手袋裏翻了翻,沒有紙,他便把她的袖子掀起來,在雪白的手臂上下筆了。令年有些癢,掙了一下,沒掙開,他笑著拽著她的手臂,寫了一串數字,說:“這是上海總會客房的電話。我不在家,就在這裏。”

她要躲,最後那個0寫的像6。令年仔細看了一眼,記在了心裏。

車停在碼頭外,旅客匆匆地經過,沒人留意。她把袖子放下來,騎坐在他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我也要給你留個記號……”她把他的衣領扯開,在慎年脖子上咬了一口。這是自從上回被於太太疑心她被蚊子叮之後,令年耿耿於懷也要在他身上實施的。可她怕他疼,沒有敢狠心咬。他的皮膚隻紅了紅,就沒有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