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徐纖不想演戲了,她的手垂在桌子上並沒有抬起來,斐依依探過身子拉起了徐纖的手,看到了她手上戒指驚奇地小聲叫道:“哎呀,你也有一枚啊,一模一樣!”
楊如桐將徐纖的手從斐依依的手裏拽出來,然後拉她坐下:“不想演的時候就不演,你是我楊如桐的老婆,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楊如桐!”楊老爺子惱火地頓了一下他的碗:“你這話裏話外的什麼意思,妯娌之間不應該好好相處嗎?”
“好好相處的方式就是綁了纖纖的姐妹來威脅她嗎?”
楊如桐此話一出,斐依依的臉上立刻堆滿了委屈,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無助而又慌亂地看向楊老爺子:“爸爸,這可從何說起?”
“好了!”楊老爺子哼了一聲:“楊如桐,現在你也結婚了,你也該成熟了,捕風捉影的事情不是你該幹的!從明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去公司,至於纖纖,你已經嫁給了如桐,就不需要再做允天的顧問了,從明天起,你跟著楊如桐一起吧!”
徐纖低低地應了一聲,她對麵的楊允天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他做何感想呢?
他苦苦找了幾天的徐纖終於在他的麵前出現了,隻不過她的身份變了,她變成了他的二嫂。
他有沒有抗拒過?怎麼就真的娶了斐依依了?他還記得自己對自己說過,不可能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但是,自從徐纖給他看了她的結婚證,他就放棄了他心裏所有的抵抗。
他躺在躺椅上仰望天空,楊老爺子來到了他的房間,他父親很難得會到他的房間裏來。他先是站在楊允天母親的畫像前良久,才歎著氣對楊允天說:“沒想到你把你母親畫的這麼傳神。”
接著,他坐在了躺椅上,腿上搭著那條藍花小毯子,撫摸著柔軟地毯子:“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保留著這個。允天,你是個很長情很念舊的孩子,但是記住這不是你的優點,是弱點。人生要往前看,不能總是懷念過去。我可以懷念你的母親,因為我已經老了,老到不需要往前走,但是你不一樣。楊家的重任在你的肩上。”
“爸爸,你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兒子。”
“楊如桐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嗎?還有楊允濤,他隻會搞些權力鬥爭,你讓他擔當大任,恐怕被人賣掉了還沾沾自喜。”楊老爺子轉過身來,將手搭在楊允天的肩上,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厚重緊實,他捏了捏竟然沒捏動。
楊老爺子笑了:“你看,允天,我連捏都捏不動你了。你長大了,你的肩膀上能扛得起很多東西了,而不是某一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所有的東西都有他的時限,愛情也一樣。你對徐纖的感情,和她對你的感情,總會有結束的一天。但是責任就不會,哪怕你再推卻它仍在原地等你。允天,我老了,去年劉醫生就給我檢查出了肺癌,我的命不久矣。”
楊允天大驚失色:“爸爸!”
楊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是人都會死去,斐依依不是你愛的女人,但是她是最好的能幫助你的女人。人生的路太長了,不是靠愛就能行走到老的。”
他在躺椅上躺下,楊允天給他蓋上毯子,他感歎著:“真好啊,我聞到了你媽媽的味道。”
楊老爺子用生命挽留住了楊允天,他不能在他父親重病纏身並且垂垂老矣的時候還去追尋他的愛情。
畢竟,他還有責任這個東西。
她沒有時間嗟歎什麼,她要去看韓以湄。
還是壺口醫院,還是那個病房,韓以湄坐在窗口目視著窗外,隻穿了藍色條紋的病號服,連件外套都沒穿。
徐纖走過去,摘下脖子上的圍巾給韓以湄圍上去,她才慢慢轉過身,看到了徐纖。
這是韓以湄醒過來,第一次的四目相接。徐纖從來沒敢去觸碰韓以湄的眼光,她怕看到韓以湄的眼神,讓她內心更加愧疚。
徐纖麵對著韓以湄,慢慢地跪了下去。她對不起韓以湄,對不起的地方太多了。十三年前,韓以湄給了徐纖一個家,十三年後,她活生生地拆散了韓以湄的家。還奪去了她的孩子和樸元,一個女孩的一生就這麼葬送在她的手裏。
如果說這也是一種緣分的話,隻能說認識徐纖的緣分太不好了。她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裏,眼淚洶湧而出。
她痛哭不已,哭了不知道多久,很久。
她聽到韓以湄的聲音,輕輕地,溫柔的,還像是以前的那個她對徐纖說:“老白,你的眼淚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