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依依已經走過來,將手插進楊允天的臂彎裏,巧笑倩兮著跟徐纖揮了揮手:“二嫂,什麼時候出院,我們來接你。”
“不用了。”她也回報給斐依依笑容,但她知道她一定笑的不如斐依依漂亮,因為現在她的心是苦的,怎麼能笑的美麗呢?
直到楊允天轉過身,她才敢把眼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頭發上,他的肩膀上。他們從裏間裏走出去,徐纖就看不到他了,她隻能看著他這幾步路的時間,屬於他們的時間總是這麼短。
連句話都沒說,他們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哪怕他問一句,你還好嗎,而她回答還好,這也是好的。
斐依依和楊允天走到電梯口,斐依依按下下樓的按鈕,仰臉看著楊允天的眼睛:“要不要我把楊如桐喊出來,讓你和徐纖單獨聊聊?”
她怎麼會這麼大方?楊允天定定地瞅著她,他終於找到了他為什麼無法喜歡上斐依依的地方,哪怕她是美的,聰明的,儀態萬千的,甚至於大方得體的,但是和斐依依說話,做事都得想一想才能往下做,和她相處要隨時動腦子,太累了。
和愛侶之間應該是放鬆的,愉悅的,斐依依永遠不能給他這樣的感受。
他沒再說話,隻是抬腳走進了電梯了,斐依依依然微笑著問他:“怎麼樣,我這個老婆做的很大方吧?你怎麼獎勵我?”
該怎麼獎勵她呢?楊允天應該問她,你想要些什麼?但是連這句話他都懶得說,無力地靠在電梯裏的牆上。
徐纖不喜歡大的房間,這個病房還是裏外兩間的,顯得更加空曠。剛才楊允天來了,好容易將房間裏填滿了一點,但是他那麼快就走了,房裏反而比剛才還要冷寂。
韓以湄給徐纖燙橘子,橘子剝了皮,放在開水裏,橘子特有的香味立刻裝滿了整個房間。徐纖以前特別喜歡吃橘子,連陳皮都愛吃。有一次,她和楊允天買了一大兜的橘子坐在一個小山坡上,那時候天氣還很冷,但是,他們竟然吃完了那一大兜的橘子,剝橘子皮剝的手指都發黃,好幾天都洗不掉,連舌頭和嘴唇都變黃了。
吃完那些橘子,如果是現在讓徐纖吃掉那些,估計她渾身上下都能凍起來,但是那個時候就完全不覺得,隻覺得高興,哪怕吃的一肚子的橘子水,也是高興的。
徐纖突然問韓以湄:“怎麼一對情侶之間有那麼多回憶?”明明她和楊允天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太長,而且都是偷偷摸摸的,但是每一樁每一件想起來,能讓她咂摸回味很久。
韓以湄憐惜地用小梳子給她梳頭:“老白,你真可憐。”
可憐人大有人在,不在乎多徐纖一個。
她的身體恢複地很快,下午徐纖已經能夠下床了,她趁楊如桐不在,要去看雪娜。
雪娜在樓下,病房的檔次比徐纖的要差了許多。徐纖推開她的房門的時候,雪娜正坐在床上發呆,她蓋著白色的棉被,臉色和棉被一個顏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雪娜!”韓以湄推著徐纖過去,看到徐纖,雪娜的眼眶立刻紅了:“纖纖。”她聲音嘶啞,這幾天一定日日夜夜哭泣。
她沒有父母,連親戚朋友都沒有,病房裏的床頭櫃上空空的,一束花一個果籃也沒,看起來很淒涼。
韓以湄將徐纖推到雪娜的病床旁邊,她就出去了。窗戶大開著,這幾天天氣降溫,冷風呼呼地吹進來,都沒有一個護士進來幫她關一下。
“纖纖,對不起,我害了你。”她嘴一張開,眼淚水就流了一臉。徐纖就沒有想過生她的氣,她隻是痛心地看著雪娜。
“以後怎麼辦呢?”
她埋著頭,不說話,眼淚一顆一顆掉在棉被上,立刻被棉被給吸幹了。她的抽泣聲越來越大,後來要用毛巾按住眼睛,她的嚎啕聲就被埋在毛巾裏,斷斷續續的。
要是在以前,徐纖早就狠狠地罵她了,這種生活是她選擇的,她呆在楊允濤身邊那麼久,難道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能不能托付終身,會不會接受她的孩子?現在落到這種田地,說到底也是咎由自取。
不過,徐纖隻是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雪娜,過去的事情不要想了,也許是你和你的女兒沒有緣分。努力地好起來,然後買個房子,開個小店,錢不夠的話我會幫你。”
“你已經幫我夠多了,我差點害得你的孩子也沒有了。”雪娜從毛巾裏抬起臉,這個病房的毛巾都是劣等品,她的臉上沾滿了毛巾屑。徐纖用紙巾擦去她臉上的毛巾屑。
“雪娜,你必須要堅強起來,這個世界不會有人一直都幫你,靠自己才能一輩子。”
韓以湄從外麵慌慌張張地進來:“老白,我們上去吧,我剛才在窗口看到楊如桐來了,正上電梯呢,如果看到你在這裏回去又要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