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纖率先反應過來,他隻是一個和樸元長的很像的男人而已,他疑惑地看著這兩個盯著他看的女人,陽光刺得他眼睛睜不開,他微微皺著眉頭,用手照在眼睛上遮擋陽光,這是一隻粗糙的手,手掌上長滿了厚厚的老繭,而樸元的手根本不是這樣的。
樸元的手柔軟,溫暖,那是一雙謙謙君子的手。
楊如桐已經狐疑地走過來問:“怎麼了?”他看了看傻住了的兩人。
“你還沒介紹。”徐纖說。
“不是說過了嗎,司機。”楊如桐朝他努努嘴:“你叫什麼?”
他連他叫什麼都記不住,司機說:“我叫孔曹。”
“孔什麼?”楊如桐顯然沒聽明白。
“孔子的孔,曹操的曹。”
楊如桐咧開嘴笑著:“你父母到底想讓你成為什麼人呢?到底是聖賢還是梟雄?”他推推徐纖手裏的水:“還不漱口,然後上車了!”
孔曹已經走回了車上,韓以湄還在發愣,她拽著徐纖的衣袖,連聲音都有些發抖:“老白,他是樸元。”
“不,以湄,他不是樸元,他是孔曹,我的新司機兼保鏢。”
“他是樸元。”等韓以湄轉過臉來,徐纖驚恐地發現她的眼淚已經在臉上肆意流淌著,徐纖忘了她胃中翻騰的感覺,急忙用手指去擦她的眼淚,她對韓以湄說:“以湄,他不是樸元,他不是樸元!”
但是韓以湄仿佛中邪了,中魔了,她坐上了車後座,她的眼神一直癡癡地追隨著孔曹的後腦勺。
的確,孔曹非常像樸元,就連頸窩處的那個小小的溝都很像,但是徐纖心裏很清楚,不論他多像,也隻是像而已。
楊如桐沒有再玩他那個讓徐纖吐得死去活來的遊戲,他也看出了韓以湄的不對頭,下了車之後,他問徐纖:“韓以湄怎麼了?”
孔曹在車庫裏停好車,走下車來,提著徐纖從醫院裏帶回來的東西,走在前麵。
他的背挺得直直的,徐纖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奇妙,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楊如桐,你在哪裏找的這個孔曹?”
“怎麼了?你打算挖牆腳?反正也是給你用,隨便你挖。”
“給我一份他詳盡的資料。”
“徐纖,你在你的老公麵前表現出對另外一個男人感興趣,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徐纖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韓以湄已經被吸走了魂魄,她傻乎乎地跟著孔曹的腳步,仿佛孤魂野鬼被一個法術高強的道士收服了一樣。
徐纖發現孔曹居然住進了楊家,她很不理解地問楊如桐:“為什麼他要住在這裏?”
“因為他是你的保鏢,他要是離你十萬八千裏還怎麼保護你?”
“我不需要別人時時刻刻的保護。”
“現在你的主人是我,一切我說了算。”
於是,韓以湄魂不守舍的生活開始了。
徐纖要的東西,楊如桐很快就給她了。原來孔曹以前是特種兵,別看看起來不是那麼健碩,但是他很厲害,曾經是部隊裏的神槍手,彈無虛發。退伍之後在派出所做過幾年協警,但是沒有正式編製,他就辭職不做了,也不知道楊如桐在哪裏找到他的。
無論如何,徐纖手裏的報告都告訴她,這個人不但不是樸元,而且和樸元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她把這份簡曆放在韓以湄的手裏,裏麵還有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在部隊裏訓練射擊時的留影,穿著軍綠色的背心,皮膚被曬得黝黑,和現在的形象大相徑庭,還有一張是和他父母合照,看了看日期,應該也是在部隊的時候,很青澀的樣子。
那個日期,徐纖他們正好在上大學。
韓以湄慢吞吞地看完那些東西,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徐纖看得出來,她不是不知道孔曹和樸元不是一個人,而是她在麻痹自己,她逼著自己相信樸元還在這個世界上,她在編織著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夢。
她輕輕地把簡曆扔到了桌上,靠在搖椅裏,搖呀搖呀,什麼都不說。
風從窗口吹進來,吹亂了韓以湄柔軟的發絲,發絲弄癢了她的臉,她用手撩去,回頭看徐纖還坐在她的身邊,憂愁地看著她。
“老白,你回房間吧,才出院你要多休息。”她說完,就又盯著窗外不再說話了。
徐纖很焦慮,她回到了房間,卻愁眉不展。
這段時間過地匆匆忙忙,她們之間從來不提樸元,她們都裝作忘掉了,但是今天看到了孔曹,她們被彼此驚異的眼神都給驚醒了,誰也不曾忘掉他。
徐纖不曾忘掉自己給韓以湄和樸元帶來的一生致命的傷痛和錯過,而韓以湄也不曾忘掉她從樸元身上得到的短暫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