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徐纖學著他剛才的口氣:“讓開,楊如桐,你今天不讓我走,遲早有一天我會離開!”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寒涼,像死人一樣涼。徐纖當然沒有接觸過死人的皮膚,她隻是覺得就算是死人也不過如此吧!
“你讓開!”
他壓著她靠在牆上,因為礙於徐纖的肚子,他的腰往後弓著非常辛苦,但仍是把她圈在臂彎裏不肯放手,他的呼吸涼涼地吹在徐纖的臉上,她討厭極了這種感受。
“楊如桐,你放手!你放手!我討厭和你有點什麼瓜葛,我討厭你這種冰涼涼的感覺,我是冷的,但是我的血是熱的,不像你,整個人包括血肉都是冰的!你和楊允天長得是一模一樣,但是你的內裏已經壞掉了,你根本就是一個他扭曲的影子,你根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徐纖用盡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她隻是想立刻和楊如桐斬斷所有的關係,她討厭他的氣息,還有她更討厭他偶爾的溫柔,偶爾的深情,徐纖看不懂那是什麼,所以她討厭她害怕。
她以為她再惡毒的語言都刺傷不了楊如桐,但是她發覺楊如桐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瞪著她,眼睛裏好似蒙上了一層模糊的玻璃紙,讓徐纖看不到他眼睛裏流動的那點光。
就像幽深的山洞裏微弱的燈光一樣,冷風吹來一下子就滅掉了,山洞裏變得漆黑一片,楊如桐的眼睛裏的光也一下子滅掉了,他摟著徐纖的胳膊失去了力氣,滑了下去。
徐纖借機立刻將他掙開,打開門就要往外麵走去,卻聽到後麵傳來悶悶的一聲響,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楊如桐已經倒在了地上,麵無人色。
她不想停下腳步,他一定是裝的,難道想學她,一到關鍵時刻挽留某些人的時候都會裝暈倒?
她加快腳步,克製著自己不要去同情他,但是她越走越慢,終於轉過身跑了回去。
“楊如桐?你怎麼了?”
“楊太太,二少的情況您了解嗎?”
徐纖有點始料不及,她搖搖頭:“他有什麼問題,生了什麼病嗎?”
“看來你真是一無所知,二少把自己的病情隱瞞的滴水不漏,他確實囑咐過我不讓我泄露半點,但是他現在已經十分危急了,我隻能跟您坦白。”
他從抽屜裏拿出幾張CT往燈箱上一插,是人的顱骨。
“楊太太,楊如桐腦部有腫瘤。”醫生直截了當,徐纖驚了一下。
剛才被關在外麵那麼久,她就想到也許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腫瘤?惡性的還是良性的?”
“腫瘤是良性的,但是越長越大,之前我就建議過開顱將腫瘤拿出來,但是二少一直不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
“開顱有一定風險,可能會傷到中樞神經,影響智力或者記憶是一定的,所以二少一直不同意,他總是說變成了傻子就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這真是楊如桐講出來的話,徐纖的手心變得汗涔涔的,喉頭也有些緊,她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問:“他得這個病有多久了?”
“2年,剛開始並不嚴重,但是二少最大的問題是他還有嚴重的心髒病,那時候心髒搭橋手術剛剛做好不適合做更大的手術,所以一直都耽誤了下來。其實調養一年後就可以做手術了,本來二少已經答應開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突然不肯做手術了。”醫生重重地歎了口氣:“楊太太,請您勸一勸二少,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開顱會影響部分智力和記憶,但正常生活應該沒問題,如果再耽擱下去真的危險了。”
醫生送徐纖出辦公室,楊如桐已經做完了檢查,送到了特護病房。徐纖走進病房的時候,他已經醒了。
他插著鼻管,非常不舒服的樣子,幾次想抬起手把鼻管拔掉,可是一隻手夾著監控夾子,一隻手掛著吊針。
“你來的正好,把這個東西給我拔掉!”他向徐纖嚷嚷,但是聲音卻很微弱,喊不出來了。
徐纖站在他床邊瞪著他,他真是死性不改,都快要死了還一副渾不吝的樣子:“命是你自己的不知道麼?你以為你是貓,能死九次?”
“哈哈,貓也不錯,我要做黑貓,眼睛是綠顏色的那種,喵。”他還啞著嗓子學貓叫:“像不像?”
徐纖真想轉身一走了之,但是腳卻跟生了根一樣,邁也邁不動:“醫生找我談話了。”
“哈?那個賤嘴子,要不要找人把他毒啞?”他哼了一下,閉上了眼睛:“你出去吧,記得關門。”
徐纖還沒見過這樣藐視自己生命的人,他藐視別人的,也藐視自己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楊如桐,你長了個腦瘤,不做手術你就會死,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