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以湄被帶回來了,她風塵仆仆,本來白皙的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麥色,穿著吊帶的碎花長裙很有風情,黑色的頭發也染成了酒紅色,紮著高高的馬尾。
徐纖走過去讚美:“我都想吹聲口哨。”
“徐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算限製他人自由,我完全可以控告你。”
徐纖鼓掌:“真不賴,一個好大狀,不過你別忘了,每次考試,我都是班裏的第一名,隻要有我在,你永遠隻能做第二。”
韓以湄也微笑:“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我有律師執照,我還在做律師,你不行。”
好戲,斐依依在櫃子裏找了一盒瑞士巧克力坐在沙發上慢慢欣賞,前幾天才欣賞完她棒打小晴,那個沒意思。現在是姐妹倆互撕,這才是全程無尿點的大戲,斐依依打開巧克力,往嘴裏丟了一個,優哉遊哉地欣賞。
“韓以湄,去房間裏說。”徐纖轉身往房間裏走,這種好戲豈能白白給斐依依看,但是韓以湄站著沒動:“不用了,就在這裏說清楚。”
韓以湄聲音冰涼,徐纖站住回頭,這樣的韓以湄是陌生的,裏裏外外都是陌生的,不僅是她的裝扮,連她臉上的表情都是徐纖不熟悉的,那個嬌弱,膽怯,但是正直善良的韓以湄哪去了?
“以湄。”徐纖的聲音啞啞的,她等了韓以湄這麼久才等到她回來,當然不是和她互相挖苦含沙射影,那是小孩子的把戲,她們做了那麼久的姐妹,徐纖想知道,韓以湄到底恨不恨她。
“是不是你,以湄,是你讓小晴那麼做的嗎?”
“是。”
“不必,就在這裏說。”韓以湄坐著不動,吳姐端茶上來,韓以湄接過來喝了一口,菊花茶,放了冰糖和冰塊,喝一口透心涼。
“你上次回楊家,就是為了這麼做?”
“不然呢?”韓以湄抬起頭看她:“你以為我回來跟你重續前緣?”
“你恨我?”
韓以湄的杯子已經端到了嘴邊,她狠狠地放在茶幾上,水從杯子裏濺出來,菊花灑了一茶幾。恨這個字讓韓以湄特別憤怒,她站起身來:“徐纖,我不想和你繞彎子,既然你能查到我坐哪班飛機,我也就認命了。你想把我怎麼樣你直說吧,但是我拜托你不要這麼幼稚,我怎麼可能不恨你?你害死了我父母,害死了樸元,還讓我和孔曹不能在一起。”
“孔曹不關我的事,他是怎麼個來路你不知道嗎?”
“我不管,如果沒有你,怎麼會有這些事?”韓以湄舉起她的右手,手腕上有很多條割痕:“見過嗎,徐纖你見過嗎?這一條。”她一條一條指給徐纖看:“這一條是你和樸元戀愛的那天,我看到你們在法國梧桐下麵擁抱接吻,黃葉落在你們的腳邊,多浪漫,可是你知道嗎,躲在拐角的我隻能哭泣,隻能拿著一片刀片對著自己的脈搏割下去,因為那天是我準備向樸元表白的日子。你從來表現的也不像喜歡樸元的樣子,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樸元,還是你根本天生就喜歡搶奪?我太害怕,割得不深,就在我往自己的手腕上貼膠布的時候你跑過來拉我出去跟你們一起吃宵夜,你拉痛了我的手,甚至都沒問一聲我的手腕上為什麼會貼一塊膠布,你迫不及待地要讓我分享你的喜悅!你有喜悅,我沒有,如何分享給我?”
這段往事,徐纖根本不知道,這對於徐纖來說已經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她按了下她的太陽穴,那裏跳著痛:“以湄,這些就是構成你恨我的理由嗎,從那個時候開始起你就恨我了嗎?”
“我不恨你,第一條傷痕的時候我不恨你。我還對我自己說,你吃了太多的苦,我的父母都對我說,能夠讓的你就讓給她,於是我讓了。這一條傷口,”韓以湄又指著另外一條:“這一條是你和樸元分手以後,樸元喝醉了我終於能李代桃僵自欺欺人了一回,不久我發現我懷孕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樸元甚至記不起來那一次,他還在我的麵前不停地詢問你的近況,即使你那樣對他,他還是那麼愛你,而我的,隻是一堵牆,一扇門,他從邊上路過,永遠不會推開。”韓以湄流下淚來,她流過太多太多次淚,流的都麻木了。“我還覺得我對不起你,我又一次割腕了,這一次我割的很深,可是當血流不止時我害怕了,我自己灰溜溜地跑到醫院讓醫生給我縫起來,當時護士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如果有勇氣自殺就不要自己走進醫院裏來。我想我就缺乏這樣的勇氣,我如果像你有股狠勁,不會像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