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往事,徐纖依舊不知道,她錯過了很多,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和韓以湄能弄成今天這個樣子,韓以湄舉著手腕給她看所有的傷口,都是在徐纖幸福的基礎上,韓以湄一個人流血流淚。
後麵還有兩條,一條是韓以湄植物人醒來以後得知她的父母和樸元都已經死了之後,還有一條是:“剛剛,去三亞玩之前,我選擇那天不出庭之前,讓小晴在法庭上說那些話之前。”韓以湄的眼裏有盈盈的淚光:“這一次,我割的更深。”不錯,她的手腕上的傷痕還是紅腫的。
“我猶豫過,我問我自己,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我還恨不恨你?我整夜整夜無法入睡,我不能忍受我的父母就這樣離開我了,可是我舉棋不定,我覺得我始終下不了手。我對我自己說,如果這一次我不死,我就原諒你。於是,我割下去了,可是我並沒有死,但是這一次我說話沒有算數,我發現我死過了一遍之後,我仍然恨你,我恨死你了徐纖!於是,我買通了小晴。”她用膠布把她手腕上的傷口重新貼起來:“我帶著我的傷口就去海邊,我遊泳衝浪兩不誤,我的傷口開始紅腫發炎,這就是我對自己這樣做的懲罰,但是我並不後悔。”韓以湄說完了,她一口氣喝幹了菊花茶。
徐纖看著她,她突然無話可說了,她能讓懦弱膽小善良地離譜的韓以湄恨成這樣,也算是奇跡了,她捂著臉不可控製地流著眼淚:“以湄。”她拉著韓以湄的手:“你說過你原諒我的那些都是騙我的?”
“我以為我能原諒你,可是並不能。我接小晴的案子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那麼多,但是突然有一天我靈光一現,我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你知道嗎徐纖,自從我醒過來以後每天晚上我都睡不著,我一睡覺就想到我爸我媽渾身漆黑的樣子,就想到樸元滿臉是血的樣子,我就沒辦法睡覺,但是那天晚上,在我決定了我要報複你的那個晚上,我居然睡著了。於是我在想,是不是我爸我媽也希望我這樣做?你害死了他們,我為什麼還要跟你做姐妹?”韓以湄擦幹了眼淚:“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徐纖,我知道你會找到我,所以今天我們做個了結吧!”
“怎麼了結?”
“你沒有坐牢,也就是我的複仇沒有成功,所以我依然恨你,但是我不想讓我的後半生還伴隨著恨意。”她四處尋找著,什麼也沒找到,然後把自己連衣裙的皮質腰帶給抽了下來:“前幾天我看了一部電影,人們解決自己仇恨的方法很直接,決鬥。誰殺了誰,誰就算贏。”
徐纖聽不懂她的話,這算什麼?讓她們互相殘殺?這是法製社會,韓以湄怎麼想出這個辦法?
韓以湄把皮帶遞給她:“你不是要找我嗎?你不是要質問我為什麼要害你嗎?真相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呢,用徐纖的方式吧,睚眥必報,我敬你一尺,你就敬我一丈吧!”
皮帶在韓以湄的手裏,她往上抬了抬,示意徐纖拿。她看了看旁邊沙發上的斐依依,她很得意,很開心,不!徐纖不能讓她看笑話,徐纖不去接那根皮帶:“韓以湄,都過去了,我沒有坐牢,我不怪你,事情都過去了。”
“不!事情沒有過去!如果你坐牢了,我可以當作事情過去了,但是你隻在裏麵呆了二十一天,你以為你的這個二十一天能夠換來那些人的命嗎?”韓以湄的眼神寒光四射,夏天到了,暑氣來。但是客廳裏開著馬力強勁的空調,冷的能讓人心裏結了冰。可是窗外的大樹上還有知了在玩命地尖叫:“知了,知了!”
這真是一個矛盾的世界,真是一個冰與火的世界,真是一個善和惡隻在一瞬間的世界,真是一個時刻都會顛覆過去的世界。
徐纖想起了她和韓以湄的所有點點滴滴,放電影一樣,她們快樂地長大,快樂地進大學,她和樸元快樂地戀愛。不,突然不是快樂的了,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躲在角落裏的韓以湄,那個失意的韓以湄,那個隻能在徐纖的人生裏做配角的韓以湄。
原來韓以湄一直恨著她,那麼現在想起那些往事,那些歡笑,突然覺得很假,很虛無,很可笑。
但是徐纖卻不想和韓以湄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如果不能再做姐妹,再做朋友,至少別互相忿恨。
徐纖累的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轉過身往花院走去,突然,啪的一聲,隻覺得背後火辣辣的一疼,她回頭一看韓以湄手裏拿著她的皮帶又抽了過來,徐纖躲都沒來得及躲,皮帶迎著臉就刷過來,從腦門一直到下巴,徐纖想如果她手裏的是一把刀,估計她的臉一定變成兩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