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甲五髒絞痛,冷汗淋漓:“值得!隻要你能登上大位,師父便是萬死也覺得值得!”他強忍疼痛,死死地、兩眼放光充滿希冀地看著他,“灼兒,殺了秦霆澤,殺了他!你們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你總不至於自己去死!想想攸攸,想想未出世的孩子,為了他們,你也應該去爭一下!”
去爭嗎?誠然,他說的沒錯,他和秦霆澤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倘若再見,必不能善了。他有攸攸,他什麼都可以不顧,除了她。他要她一生平安,快樂順遂。
抬頭看向聶甲,他回了他一個字:“好。”
聶甲得到他的回答,縱聲大笑: “好,好,如此,師父死也瞑目!”
嬋月宮中,宮人腳步匆忙,惶惶不安,季攸攸早產,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宮裏最好的穩婆和醫術最好的太醫都來了,所有人都圍著季攸攸轉,不敢有絲毫鬆懈。
可是,她足足疼了四個時辰,天都黑了,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
秦霆澤在外間聽到她斷斷續續淒慘的哭喊聲,心神不寧,後悔不已,來來回回走著,恨不能幫她承擔痛苦。
他不該推她,不該害得她動了胎氣,她便是不理他又如何?她就在他身邊,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哄她,愛她,讓她回心轉意,他又何必急於一時?
她心情本就不好,他為何還要那樣去傷她?
一名女醫慌張地走了出來,渾身顫抖,麵向秦霆澤行了禮。
“怎樣了?”秦霆澤急切問道。
“皇上,淑妃娘娘她、她……”女醫囁嚅著,不敢說。
秦霆澤怒了:“說不清楚話,拖出去杖斃!”
女醫一下跪倒在地,語聲哽咽,驚怕萬分:“淑妃娘娘胎位不正,難、難產!”她一口氣說了出來。
秦霆澤宛若當頭一棒,麵色刷白,一下退後兩步,嚇得江壽趕緊將他扶住。
“什麼……意思?”他的語聲顫抖,內心拒絕相信她的話。
貞兒怎麼可能難產?難產……會怎樣?
女醫艱難地說道:“淑妃娘娘腹中胎兒胎頭無法入盆,胎兒生不出來,淑妃娘娘……會有性命之憂。”
她……會死?秦霆澤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聽到這樣的話,他要怎麼辦?他要怎樣才能救她?
他抬腳便要進去看她,卻被江壽攔住。
“皇上您不能進去,會衝撞了您的龍體!”
“滾!”他一把將他推開,快步進了寢室,一眼看到了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咬著帕子卻仍哭得淒慘的季攸攸。
她的身上濕透了,滿臉的汗水、淚水分不清,頭發一縷一縷地垂在額頭,閃著水光,襯得她更加狼狽憔悴。
“皇上!”
看到他進來,在裏頭接產的穩婆和服侍的宮女都嚇到了,紛紛下跪行禮。
秦霆澤怒極:“行什麼禮!還不快照看好貞兒,貞兒若有事,朕要你們所有人陪葬!”他大步走到床頭,在床上坐下,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手心全都是汗,嚇到了他。
“貞兒,別怕,你會沒事的,朕陪著你,朕不會讓你有事。”他抓住她的手,撫摸著她的額頭,雙眼緊緊地將她鎖住,一聲一聲地安慰他。
季攸攸抬眸看向他,淚眼朦朧,驚懼害怕的心稍稍定下。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阿灼。阿灼說過,她生產的時候,他會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孩子生下來。
阿灼說過,不會讓她太痛。
可是,好痛好痛呀,她痛得快要死了,為什麼孩子還不出來?
“皇上,淑妃娘娘難產,孩子生不下來……是保淑妃娘娘,還是保小皇子……”
屋子裏的人聲好嘈雜,可是穩婆的話她卻聽得清清楚楚,難產……保大還是保小?
她突然好想笑,她居然會碰到這樣的事情,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落到她的頭上。
而後,她聽到了男人怒吼的聲音,他要他們都活著,她感覺到他的痛苦、害怕,如她一般……
阿灼,阿灼,是你嗎?你就在我的身邊,是不是?
口中的帕子落下,她的手緊緊反握住他的,身子側向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阿灼,阿灼……”她喚他,一聲又一聲,溫柔,而又依賴。
秦霆澤被她抓住的手猛地一顫,對上她滿含希冀的水眸,像是被人萬箭穿心,萬劫不複。
時間,像是靜止一般,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隻有她的聲音格外清晰,那兩個字在她口中反反複複,就像是一聲又一聲可怕的咒語。
所有的人都聽清了她喚的是誰,不是皇上,是晉王。
皇上的淑妃,在生產的時候,喚的是晉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