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質問的季攸攸一臉茫然地抬頭, 一瞬間便紅了眼圈,呆愣愣地對上謝夫人的視線,又頹然地低下頭, 萬般委屈地搖了搖頭。
謝洛琅一看就急了, 也顧不得哭了,衝著她就吼:“敢做不敢承認, 你怎麼有臉的!”
被他這麼一吼, 季攸攸神情更是難受,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閉嘴, 這裏輪得到你叫囂嗎?”謝夫人麵色一沉, 掃了他一眼, 冷冷道。
白姨娘也嚇到了,趕緊拉住兒子,示意他閉嘴。她原是想給兒子出口氣, 可沒打算得罪夫人。
她本想著,這丫頭是外室的女兒, 夫人對那外室一向不喜, 她借機讓夫人狠狠教訓這丫頭一番,必定能討夫人歡心。可眼下看著,夫人怎麼好像並不想整治這丫頭?
確實,謝夫人並不想過於為難謝洛璃。
她本來確實是沒打算讓這丫頭太好過, 但經過昨晚的事情, 今天早上又看到珩兒對她的態度,她的想法變了。
她心裏清楚,珩兒性格執拗,誰的話都不聽,他若是打定主意護著這丫頭, 定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她沒有必要因為這丫頭傷了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再則,她厭惡的人是梅漪雪,梅漪雪既然已經死了,她應該高興才是。當年她奪了她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兒落到她手上,她想對她好就好,想對她不好就不好,她還能活過來不成?
她倒不如善待這丫頭,好好地給她洗洗腦,讓她視她為母,聽她安排。
“你說璃兒打你了,打你哪了?”
謝洛琅萬般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後背:“這。”
謝夫人給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帶下去驗傷。”
她自是不相信看上去柔弱乖順的璃兒會打琅兒,雖說琅兒比璃兒矮了些,但他壯實,頑皮,平常又慣於欺負下人,怎麼可能被璃兒打?璃兒那細胳膊細腿的,風大一些就能把她吹跑,竟說她會打人,這娘倆也是個蠢的。
小廝很快帶著謝洛琅出來,對謝夫人說道:“四少爺身上並無傷痕。”
“母親,她真的打我了!她當時把我打得可疼了,我真的沒騙人!”謝洛琅不甘心,還要繼續爭辯。
她雖然沒把他打傷,可她確實打了他,把他打疼了呀,為什麼母親偏偏不相信他?
“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也不嫌丟人。”謝夫人動了氣,麵色陰沉,手中的茶杯丟到桌上,“砰”的一聲,水也灑了。
“璃兒是你妹妹,昨日才回家門,你不照應著些也就罷了,還要跟她過不去,哪裏有哥哥的樣子?就算她真的打了你,她那拳頭招呼到你身上,怕也隻有給你撓癢癢的份,還能把你打得多疼?為了這一點小事來告狀,白姨娘,你這兒子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白姨娘被說得臉色青白,冷汗也掉了下來,唯唯諾諾說道:“妾身記住了,妾身會好好教訓他的。”
“好了,下去吧,這幾天就待在房間好好反省,別再惹事了。”謝夫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是。”白姨娘趕緊拖著兒子離開了。
自始至終存在感極低的季攸攸依然低著頭,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樣子。
謝夫人看向她,語氣緩和了些:“好了,沒事了,他自小就愛胡鬧,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以後他要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自會為你做主的。”
季攸攸點了點頭,小聲地抽泣了下,抬手,揉了揉眼睛,仿若偷偷哭過的樣子。
她心思敏感,能夠感覺到謝夫人對她的態度變了,而究其原因,謝洛珩功不可沒。
見她委屈巴巴的模樣,謝夫人看在眼裏,覺得這丫頭實在是可憐極了,便吩咐瀾星將她送回了梨香院,讓蘇姨好好安撫。
看到小姐,蘇姨初時嚇了一跳,心都揪起來了,以為她真的受了委屈,可當她看到她偷偷麵向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立刻知道小姐是裝的,頓時哭笑不得。
她寬下心,和瀾星寒暄了幾句,便親自把人送出了院子。
返回時,她看到小姐已坐到榻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施施然喝著。
“小姐沒受委屈吧?”雖然猜到她不會有事,但蘇姨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
季攸攸喝完茶,搖了搖頭。
“是不是那小子先欺負你了?”蘇姨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氣,別人若是沒惹到她,她是斷然不會去主動招惹別人的。別人若是惹了她,她也絕不會姑息,定要討回來。
季攸攸輕輕勾了勾唇,點了點頭。
“那他可真是活該!年紀小小,居然幹這種欺負弱小的事情!”幸好她家小姐隻是看著弱,實則挺厲害。
說話間,奚成扛著一棵一人高的梅樹走了進來,梅樹挺精神,上麵綴滿了黃色的花苞,根部發達,還沾著不少泥巴。
“小姐看下,這棵喜歡嗎?喜歡我就種到院子裏。”奚成中氣十足,聲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