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麼說,陸左沒有再多推脫,而雜毛小道卻笑了起來,說不愧是隔壁老王,對女人還真的挺有研究的——對了,你家那口子呢,怎麼不一起過來?
王明歎了一口氣,說還不是在泰山那邊,幫著處理陰陽界的事情麼?
我有些驚訝,說都幾個月了,還沒弄好?
王明說對啊,她也挺頭疼的,不但要梳理這邊的事情,還得安撫泰山奶奶那兒的情緒,以及跟孟婆之間的溝通,要不是為了這麼一檔子破事,她也不至於缺席白洋澱一戰。
陸左揉了揉腦袋,說是夠頭疼的,小佛爺這家夥,還真的能給咱找麻煩——對了,你們有這孫子的消息沒?
大家都搖頭,雜毛小道說道:“他要是沒死,估計心思就會放在黃菲母女身上,所以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將她們倆給找到,特別是小蝶,別讓這孩子走了邪道上去,到時候挺難處理的……”
王明說也別局限國內,國外也找一找,回頭找威爾說一聲;對了,黃胖子不是在澳洲麼,讓他也幫下忙唄。
我不由得苦笑,說別了,那家夥對方誌龍出賣我的事情耿耿於懷,現在正滿世界地找他那大舅哥呢,哪裏抽得出時間來理會這事兒啊?
陸左聽我這話兒,說道:“陸言,你改天也勸一下小餅,方誌龍這事情做得的確不地道,不過終歸到底也是事出有因,現在事情既然已經過了,就讓他別太執著了,有些事,還真的往前看……”
我苦笑,說我已經勸過他好多次了,甚至還讓林佑幫著勸,結果他每次都回我們,說這件事情是他的心病,他要是不逮到方誌龍,就沒臉回過來見咱們。
唉……
大家都歎氣,黃胖子這人呢,挺好的,又豁達又仗義,但就是有點兒軸,我們作為當事人都不計較了,他卻還是轉不過那彎兒來。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黃胖子,才讓我們為之敬重。
談到性格怪異的朋友,就不得不提到另外兩個人,一個平沙子,一個李騰飛,這爺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走到了一塊兒去,上次我在蓬萊島大婚,也請了他們,結果兩人的確也到了,還送了禮,但是沒待多久,酒也不喝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留下。
說起這件事情,我忍不住苦笑,而王明則笑著說道:“其實人平沙子夠給咱麵子了,他知道自己要是留下來的話,光憑他那一張臭嘴,指不定要惹惱多少人呢,還不如一走了事。”
盡管這般說,大家還是有些傷感。
有些江湖朋友,也許這次見過了,以後可能就再也見不著了。
平沙子就是這樣的人,不求你,不靠你,江湖之大,說不定永遠都碰不到麵了,而與他一樣的,還有無塵道長,他跌落深淵之後,生死不明,也許同樣無法再相見了。
當然,與無塵道長一起離開的,還有我那把止戈劍。
止戈、止戈……
唉。
事實上不管是平沙子、無塵道長,還有許多的人也是如此,譬如斜對門那家大宅的主人,王紅旗逝去之後,他便去了雄安,接替了王紅旗的位置,我們這夥人,估計除了王明,想要再見到他,實在是有些困難。
又比如南海劍鬼,這位河伯大人當日其實是趕到了白洋澱的,事實上,倘若不是他掌控大湖,那一次入侵中華的聯軍,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逃脫升天去。
正是有著南海劍鬼在,方才使得那一次的掃尾工作如此成功,能夠將大部分的敵人都給一網打盡了去。
當時除了一些漏網之魚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麻煩存留。
隻可惜那一次事件之後,他老人家就帶著千通王的屍體離開了,據說是回了蟲原,從此之後,也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再無蹤影。
……
許多人,許多事,不知不覺間,就再也瞧不見了,或許多年之後,你偶爾的靈光一閃間,會想起這麼一個人來,他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浮現,但當你繼續回想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甚至都已經記不起那人,到底叫什麼名字了。
譬如那個叫做南無袈裟理科佛的藍胖子……
時光匆匆如流水,洗刷一切的光陰和往事,漸漸的,漸漸的,你曾經為之奮鬥、為之瘋狂、為之感動的東西,都如同塵煙一般,消散一空去。
然而仔細回想一下,或許那個時候的他們,正是我們的青春,也是我們共同經曆的人生啊……
談起這個話題,大家都有些傷感,老鬼從廁所回來,繼續跟我們喝,一大塑膠壺的苞穀酒,又喝得差不多見底了,大家聊著、笑著,眼睛微眯,瞧見夜已深,雜毛小道衝著陸左笑了笑,說行了,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裏吧,小毒物還要洞房花燭夜呢,你們個個都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可是素了不知道多少年呢,散了,散了……
大家轟然大笑,而陸左一臉正經地說道:“你們這幫家夥,虧得個個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一跺腳抖三抖的人物,說起話來滿嘴跑火車,我和小妖隻是訂婚,還沒有結婚呢……”
雖然這般說著,但他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說道:“屈胖三那家夥怎麼半天沒露麵?幹嘛去了,我去看看啊……”
哈、哈、哈……
大家捧著肚皮笑了一陣,老鬼轉過頭來,問我道:“阿言,默哥啥時候回來?”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快了,他現在還在皇後身邊,說是爭取多弄點兒消息,到時候再回來——上次他派人過來說明了,也去淡定哥那裏備了案,蓬萊島前任海公主跟三十三國王團勾搭一起的消息,就是他傳來的。
王明咧嘴一笑,說屁啊,你那老哥牛逼得很,那是樂不思蜀呢,說不定哪天把戴王妃給整懷孕,才會領會家裏來呢。
雜毛小道臉色一肅,猛地一拍桌子,義正言辭地說道:“胡說!”
啊?
我都沒發火呢,他這是為什麼?
我們都朝著雜毛小道望了過去,結果他嘻嘻一笑,說王妃大人是血族,怎麼能懷孕呢?隻不過,照他這麼個搞法,三十三國王團剩下的那幾個小寡婦還真弄不過他,說不定哪天國王團都姓了陸,直接給撥亂反正了呢……
眾人一陣大笑,我則是一臉無語。
呃……
這件事情,我那老哥,還真的有可能呢,畢竟那天王增玉功,可不是白瞎的。
眾人又聊了一陣,夜已深,雜毛小道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喊道:“麻繩兒,麻繩兒,走了。”
半天沒動靜,而這個時候,老鬼說道:“甭喊了,我剛才從堂屋過,它好像盤在了房梁上,那架勢,估計要蛻皮了。”
雜毛小道聳了聳肩,說得,沒一個省心的……
這個道人站直身子,然後踱著小步,搖搖晃晃地朝著許宅走去,老鬼回亮司,王明跟他去,而我瞧見散場的大夥兒,又望著頭頂璀璨的星空,忍不住長長一聲歎。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酒喝幹,情敘盡,終究是要分別的吧?
不過,一覺睡去,明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不是麼?
若是如此,有何必悲傷呢?
隻要你們偶爾還會記得,有這麼一個叫做小佛,或者叫做雞哥的藍胖子,能夠講些不入流的故事,就足夠了,你們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