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甘示弱,立馬反唇相譏:“程三姑娘的所謂的自證清白,就是把髒水潑到我的身上?”
“是不是髒水你把荷包打開給大家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那姑娘冷哼一聲,說道:“憑什麼?你讓我打開我就打開?我憑什麼聽你的?”
宋悅柔抿緊了唇,兩條精心描繪的眉微微蹙在一起,她沒有料到程蘊如此的難以對付,倒是她小看了她。眼下的這番局麵是她所沒有預料到的,隱隱的,她心中覺得她布下棋子已經廢掉了。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讓樹影將她籠罩的越深。
“你心虛了。”程蘊淡淡道。
“心虛?”那姑娘冷笑,“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我為什麼要心虛?我沒有心虛因何而發生?那麼,我本人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在每個日日夜夜思考這個問題。這種事實對我本人來說意義重大,相信對這個世界也是有一定意義的。對我個人而言,我沒有心虛不僅僅是一個重大的事件,還可能會改變我的人生。一般來講,我們都必須務必慎重的考慮考慮。從這個角度來看。每個人都不得不麵對這些問題。在麵對這種問題時,而這些並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問題是,對我個人而言,我沒有心虛不僅僅是一個重大的事件,還可能會改變我的人生。生活中,若我沒有心虛出現了,我們就不得不考慮它出現了的事實。程三姑娘說我心虛,到底是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呢?”
程蘊冷漠地看著她,道:“你說了這一大堆,為何不肯把荷包打開看看?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那姑娘冷笑著說道:“若是我的荷包裏沒有你宋二姑娘的耳墜,程三姑娘,那你可得給我賠禮道歉。”
程蘊也算是痛快,立馬應道:“好。”
那姑娘抿了抿唇,猶豫片刻,還是取下了自己腰間的荷包,等到一打開,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姑娘四周的姑娘們見狀,湊上前去一看,荷包裏一對珍珠耳墜在太陽底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
那姑娘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飛快地抬起頭,四周的女孩子們看向她的目光極為怪異。她漲紅了一張臉,張嘴欲辯。
程蘊卻先她一步開了口,她歎息一聲:“原來是一出賊喊捉賊。”
那姑娘立馬惡狠狠地瞪著她,濃重的怨恨與羞憤不加掩飾,直欲衝出眼眶。
她吼道:“什麼賊喊捉賊!我看就是你幹的好事,故意栽贓到我的身上!”
程蘊不以為然,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宋悅柔,笑著說道:“宋二姑娘,你的耳墜子找著了呢。”
宋悅柔尷尬的笑了笑。眸底湧現陰鷙。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她吩咐阿枝將這耳墜放在程蘊身上,可沒料到這耳墜最後出現的卻是在自己人身上。
宋悅柔眯了眯眼,這個程蘊果真是狡詐得很,被她像泥鰍一樣滑脫了,不但如此還被她反將了一軍。
宋悅柔很不甘心,她往旁邊看了一眼,薛溫立在那裏似乎絲毫未受影響,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自從當年見過他,他便在她心中生了根,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那個根漸漸破出土壤,慢慢慢慢地,發了芽,然後慢慢慢慢長成了大樹。
薛溫是一個溫柔的風華並茂的人,她可以肯定,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他一模一樣的人。
她喜歡他不僅僅是一個重大的事件,還可能會改變她的人生。可是,即使是這樣,她喜歡他的出現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義。
她生在宋家,每日來宋家提親的人不在少數,可對於她來說,那些個人都隻是凡夫俗子,哪裏配得上她?
……
在京城西方的一處胡同裏,一間宅子裏麵幾個男人正圍著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坐著。
桌子上放著幾壺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豬肉脯。
一個長相精明的男人此時喝的微醺:“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江決有些好笑:“老五,你倒是吃點菜啊,看看你都喝成什麼樣了?”
馮義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我這不高興嘛!”
江決呸了一聲,笑罵道:“老子之前出去兩個多月再回來也沒見你多高興,這才多久?不過半個月。你小子不會又闖禍了吧?”
馮義連連否認:“不是不是,是我前些日子見到夫人的女兒了。”
所有的男人都停下了說笑喝酒吃菜的動作,齊齊向馮義看了過來。
馮義許久等不到人說話,微驚,酒已醒了大半,他不解地撓了撓頭:“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長出花了嗎?”他伸手摸了摸臉,好像什麼都沒有啊?
江決沉吟半晌,道:“你剛才說,你見到了夫人的女兒?”
原來是這件事啊!
馮義鬆口氣,散漫地點點頭,道:“是啊是啊!和夫人有幾分相似呢!就是和傳言說的不大一樣。”
“哪裏不一樣?”
“這個……我也不知道咋說,看起來很嬌弱脾氣挺好的樣子,但是好像不是傳聞說的沒主見軟懦的脾性。”
“她來鋪子裏了?一個人來的?她來做什麼?”江決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來了,還帶著個丫鬟,她說要找大哥你,被我打發走了。”
江決臉色突變,一把抓住馮義的衣領,沉了聲音:“你說什麼?被你打發走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夫人當年救下我們,那就是我們的恩人,夫人的女兒就是我們的女兒……我呸!夫人的女兒自然也就我們的恩人,你說說你是怎麼對待恩人的?”
馮義現在酒是全醒了,他縮了縮脖子,有些慫,目光四處閃躲就是不敢看江決的眼睛,他嘴硬道:“我……我那不是想替大哥你試探試探嘛!”
“我要你試探個屁!”
江決額角青筋凸起,其餘幾個男人察覺氣氛不對連忙將他倆分開,七嘴八舌地勸道。
“大哥消消氣。”
“是啊是啊,老五就是不會說話,心還是好的。”
江決餘怒未消,馮義還在那兒不怕死的嘀咕:“我知道大哥自從夫人去世一直覺得愧疚,可是大哥你好好想想,夫人住在內宅,就算我們有心保護夫人,那也是沒法時時守在夫人身邊的。”
江決瞬間蔫了,這麼多年了,他連夫人的死因都沒能查清楚。
雖然程家當時給出的解釋是產後發生了血崩,可夫人的身子一直以來都很好。
他轉而想到夫人的丈夫程峘,眼中猛地蹦出厲光。
若不是顧及姑娘已經沒了母親,要是再沒了父親,會被人欺淩,他早就帶著兄弟們將他給殺了。
他將拳頭捏的咯吱響。
馮義這會兒是真的不敢說話了,他向一旁的幾個男人看去,示意他們說說話。
一個男人咳嗽了一聲,道:“這馬上就要重陽節了,姑娘到時候說不定會出來登高,大哥要真的惦記,不如到時候咱們幾個偷偷去瞧上一眼?”
江決撇了撇嘴,倒了碗酒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他才不要偷偷摸摸的,他要正大光明的站在姑娘麵前。
幾個男人又開始喝酒,喝多了就有些飄飄然。
“唷,這肉脯味道挺好,誰買的?”
一個男人發出嘎嘎的怪笑聲:“哪是買的,這可是胡屠夫家的那個小姑娘給送來的。”
另一個男人笑的更怪:“咱們弟兄幾個,就屬老三長的最俊,看看這勾搭小姑娘的手段,咱們拍馬也追不上。”
“呸!吃你的吧!”
“老三害羞了!”
“滾!”
在這一大片濃黑的夜色中,屋裏橘黃色的燈火顯得格外溫和。而男人們粗著嗓門說笑怒罵的聲音統統被鎖在了這一所不起眼的院子裏。
…
…
榮輝堂裏趙氏正在跟老夫人商議幾日後重陽節的事宜。
“媳婦想著到時不如讓葳哥兒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們去登高,母親以為如何?”
“蔚哥兒年紀不小了,又是長孫,是時候讓他獨當一麵了。”老夫人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趙氏立馬恭敬道:“都是母親教導有方。”
老夫人想到什麼,又問道:“大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你可有挑到合適的?”
程葶的那副好樣貌,若不好好挑一家得力的親家,反倒糟蹋了。
可惜她的身份太低,嫁到高門裏頭也隻有做妾室填房的命。
“媳婦還在相看,暫時沒找到合適的。”
老夫人望向窗外,她自來不愛那些個花啊草的,所以院子裏隻種了幾棵銀杏樹,此時葉子已經發黃,落了一地金色。
她收回目光:“吳家的公子姑娘近來可還安分?”
前些日子吳氏的親嫂子帶著一雙兒女來看望吳氏,趙氏便將他們安置在了客院。
可那個吳公子是心思活絡的,幾次三番在程蘊來榮輝堂的必經之路上堵她。
嚇的程蘊跑到老夫人跟前哭訴:“嬤嬤打小就告訴孫女,男女有別,絕不可和男子過於親密。可吳家表哥那般熱情,孫女委實惶恐不安。”
老夫人聽說後臉色十分難看,就算孟家這十年來對程蘊不管不問,可程蘊身上到底有一半是流著孟家的血,那是能任由她們這些個眼皮子淺的人算計的嗎?
於是將吳氏叫來警告了一番。
趙氏道:“媳婦瞧著還算是安分,隻可憐三丫頭,她自幼就是個膽子小的,吳家公子這番行為,倒是嚇得她這幾天一直待在院子裏不敢出來。”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道:“幾日後的重陽節,府上的哥兒姐兒們去登高總不好落了他們倆,你到時多派幾個人盯緊一點。”
“媳婦省得。”
趙氏又和老夫人說了會話,見她有些乏了,起身退了出來。
回了滿晴院,忙有丫鬟過來端茶奉水。
趙氏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隻留了自己的幾個心腹。
“那個吳姑娘最近沒再‘碰巧’遇到葳哥兒吧?”趙氏的臉色十分陰沉。
孫嬤嬤道:“自從三姑娘去老夫人跟前說了一通,吳家那些人都變的安分了些,再者說,大公子也是個有分寸的,近幾日都繞道走呢。”
趙氏冷笑,這吳家的公子姑娘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一個個都跟洪水猛獸般,反倒嚇的他們都避之不及。
她想到當年的吳氏,眼中冷意更甚。
要說趙氏和吳氏原本是遠房的表姐妹,幼年時曾在一處兒玩過。
但趙家有人在朝中當官,而吳家也就是吳氏的父親,考了多年也隻是個秀才。
要不怎麼說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規矩呢,她小時候就不怎麼喜歡吳氏,可沒料到在多年後,她被這個沒放在眼裏的表妹給擺了一道。
而如今這吳家姑娘竟還想著來勾搭她的兒子,她也真敢想!也不照照自個兒是個什麼樣子,就算是去給程葳掃院子她都嫌髒了眼。
趙氏心中有氣,不巧這時門簾被掀起,露出一個小腦袋,見她望了過來,又忙將頭縮了回去。
趙氏倒是笑了,道:“你個皮猴兒,這是做什麼?”
程蕙掀開簾子一臉討好的走了進來,道:“女兒這不是看娘不開心嘛,便想著先出去躲會兒再進來,免得吃了娘的瓜落兒。”
趙氏笑罵道:“看把你精的!你兩個哥哥都不及你。”
程蕙摸著鼻子嘿嘿地笑:“哥哥們確實沒我聰明,可也不是個笨的,好些事情他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娘又何必為那些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身子。”
“唷,今兒個你的小嘴倒是巧。”
程蕙驕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隻聽趙氏又道:“說吧,你又做錯什麼了?”
程蕙臉上的笑僵了僵,剛挺起的胸脯就沉了下去,她慢吞吞地從背後拿出一方帕子,沮喪道:“嬤嬤教女兒繡的花,女兒一直繡不好。”
趙氏就笑,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慢慢來,就算繡不好也不打緊。”
畢竟程蕙不需要靠這個吃飯。
程蕙聽到趙氏這麼說,笑的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兒:“那之後重陽節我可以和哥哥姐姐們一起出去玩兒嗎?”說著又添了一句,“我保證乖乖的不給哥哥添麻煩。”
趙氏看到程蕙那雙飽含期待的眼睛,忍不住想要答應她,轉瞬又想到程蕙長這麼大從未離開過她的跟前,這次她不能跟著,委實讓她放心不下。
於是她道:“這個不行,不過可以等過段日子我帶你去白水寺燒香。”
程蕙有些蔫,過了幾息方抱住趙氏的胳膊,笑道:“那說好了,娘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是是是。”
趙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母女兩個笑鬧成一團。
…
…
程蘊坐在馬車上吃著點心,程菀和吳曼茹坐在另一邊聊著京裏最近上新的布料首飾,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都不搭理程蘊。
吳曼茹不喜歡程蘊,她覺得要不是程蘊多嘴,她的姑母也不會挨了老夫人的訓,趙氏更不會趁機整頓了一番,害得她好幾日沒遇到程葳。
程蘊樂得清淨。
在她看來這兩個不過是蛇鼠一窩罷了。
馬車出了城門卻停了下來,程菀掀開車簾問車夫:“怎麼回事?”
“回姑娘,前頭大公子遇到了趙家公子和宋家公子。”
程菀還沒說話,吳曼茹先開了口:“宋家?宋丞相那個宋家嗎?”
車夫愣了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卻還是答道:“是。”
吳曼茹不說話了,她微微低下頭,拿手絞著帕子像在想些什麼。
程蘊瞥了她一眼,給自己倒了杯茶。
又是個心比天高沒分寸的。
馬車沒多久就停在了一座山腳下,而寶成寺建在了山上。
他們此次登高的地點便是在這裏。
程蘊沒想到趙家和宋家的公子一齊跟了過來,正在前頭和程葳他們討論著孔聖人的“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吳曼茹自從下了馬車就想往前頭擠,可程葳他們身邊圍了好幾個小廝,又有一些婆子總是有意無意的擋住她的視線,把她慪的不行。
程蘊有意落在最後,她向四處打量,周圍種了好幾棵參天的樹,幾株不知名的野花零散分布。
前麵的交談聲漸漸遠了,越發顯得安靜清幽。
“我說哥,您老倒是快點走啊,怎麼慢吞吞跟烏龜似的,比我一個女人家走的還慢。”女孩子清清脆脆的聲音瞬間破壞這份靜謐。
清圓忍住笑,有些好奇這個女孩子在說誰。
程蘊歎口氣,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一個長相明豔的姑娘後頭跟著個眉目溫和的男人。
程蘊愣了愣,笑著打招呼:“薛姑娘,薛公子。”
薛湲似乎沒想到會有人,有幾分尷尬,片刻笑道:“是程三姑娘吧?怎麼就三姑娘一個人?”
山腳下停著幾輛馬車,她讓人上前問過,是程家的姑娘公子們出來登高來了,可程三姑娘怎麼像是落了單的樣子?
程蘊還沒說話,薛溫像是看穿了薛湲的疑惑,道:“你怎麼知道人家三姑娘不是因為走的像烏龜一樣慢被人給拋下了。”
薛湲臉色一僵,瞪了他一眼:“你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又看向一旁的程蘊,一臉歉然,“三姑娘別介意,他這人就是嘴毒了點,其實心……”
其實心地良善?清圓默默在心裏接了這麼一句。
“其實心更毒!”薛湲將話說完。
清圓一個趔趄,若不是一邊的綠槐眼疾手快將她拉住,她恐怕要摔個狗吃屎。
程蘊臉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笑:“沒關係,我不介意。”
京中不少小姑娘因為薛溫的俊朗溫和而傾心於他,可程蘊相信,這不過是他裝出來的樣子罷了。
前世她曾見過他殺人,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薛湲似乎有些詫異,想到京中那些那些眼瞎的姑娘們,連忙苦口婆心地勸道:“三姑娘我沒跟你開玩笑呢,他這個人心眼小的很,一點小事他能給你記上好幾年。你別看他整日笑眯眯的好像脾氣很好的樣子,其實……哎喲!”
薛湲捂住額頭,卻是薛溫給了她一個爆栗,他冷笑道:“爺會說話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薛湲朝程蘊擠眉弄眼,那意思就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程蘊頗覺好笑,京中一直傳聞薛家大公子和嫡親妹妹關係不好,原來是這樣。
……
“三姑娘,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程蘊看向那來傳話的丫鬟,點點頭:“知道了,我這便過去。”
榮輝堂裏此時氣氛凝重如霜。
程蘊好似一無所察,從容地上前行禮:“見過祖母。”頓了頓,“見過母親,大伯母,三嬸娘。”
趙氏看了一眼程老夫人,見她老人家一直闔著眼皮沒說話,於是道:“三丫頭你瞧瞧,這可是你的帕子?”
程蘊接過那塊帕子看了一會兒,然後遞回去:“這不是我的帕子。”
程老夫人聞言睜開眼睛。
吳氏笑了笑:“蘊姐兒,這帕子上的花樣子不是隻有你會畫嗎?這帕子難道不是你繡的?”
程蘊怔了怔:“母親以為這帕子是我的?”
吳氏垂了垂眼,道:“倒不是我以為,而是有人一口咬定這帕子是你的。”
趙氏瞥了她一眼,接過話頭:“這帕子是從你吳家表哥那拿來的,問過後,他說是你院子裏的丫鬟給他送過去的。可有此事?”
程蘊搖搖頭:“絕無此事!”
吳氏又笑了:“這倒是奇了。”
趙氏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收回目光看向程蘊:“你吳家表哥身邊的小廝說,是你院子裏的卷卷借著給他送書的由頭,將帕子夾了過去,那丫鬟可是受了你的吩咐?”
“大伯母明察,侄女從未吩咐過。”
程老夫人終於出聲道:“去把那丫鬟叫來問問。”
於嬤嬤出去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兒,卷卷被人帶了過來。
卷卷頭一次見到這般陣仗,嚇得腿腳發軟。
她垂著腦袋顫顫地跪下:“奴婢見過老夫人,見過三位夫人。”
趙氏放緩了語氣,道:“你且別怕,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卷卷咽了咽口水,怯怯道:“大夫人請問。”
趙氏道:“你前幾日可是去過吳家公子住的客院?”
卷卷點點頭:“回大夫人,奴婢去過。”
“你去做什麼?”
“去送書。”
卷卷話音一落,屋內落針可聞。
程蘊如同老僧入定,眉眼未曾抬一下,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在她這兒化為虛無。
趙氏清了清嗓子,繼續問道:“誰指使的你?”
“是……是流紫姐姐說姑娘吩咐下來的。”
程老夫人皺了皺眉:“流紫又是誰?”
程蘊道:“是孫女院中的三等丫鬟。”
程老夫人看她一眼:“去把她叫來問話。”
沒多久,流紫神色惴惴地走了進來。
等她行完禮,趙氏指著卷卷,道:“這丫鬟說你指使她去客院給吳家公子送物件,你怎麼說?”
流紫看了卷卷一眼,低下頭道:“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姑娘吩咐奴婢去給吳公子送書,但奴婢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便將此事交給了卷卷。”
程蘊疑惑地看向她:“我從未吩咐過你,你可是記錯了?”
流紫猛地抬起頭,滿是震驚:“姑娘?”
那天程蘊確實拿著一本書讓她去客院跑一趟,她還不解過,怎麼如今程蘊卻像從未發生過此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