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哂笑:“姐姐拿我取笑呢,比起嘴皮子功夫姐姐才是數一數二的。”
程蘊笑道:“但是比起無事生非無中生有我卻是比不得妹妹的。所以還是妹妹更勝一籌。”
程菀冷笑,你在這兒和她互相推讓個啥呢?
真虛偽!
程菀索性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不理她,表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母親和舅母很生氣很難過,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若是他們還暫住在程家,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都怪程蘊!
就在她走神的當兒,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程蘊下了馬車,看到前方喧闐的街道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燈火煌煌中男人女人孩子和老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她收回目光,瞥見一旁看呆了的程菀。
黔州到底是沒有京中繁華的。
程崧手裏牽著程蕙,帶著他們往人群中走去。
程荀幾人的興致很高,在一個猜燈謎的攤販處停下了腳步。
程蕙看中一盞兔子形狀的燈籠,吵著嚷著要程崧買。
而程苾她們正看著一盞繪著美人的燈籠。
程蘊盯著眼前的一盞蓮花燈籠,思緒開始飄遠。好像曾有人送過她這樣一盞燈籠,但是她卻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了。
商販見她目光一直放在蓮花燈籠上,立馬熱情道:“姑娘好眼光,這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一盞燈籠,您要是喜歡,我給您算便宜點,二兩銀子賣給您。”
程蘊思緒回籠,她可能是遺忘了一些事。
最後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商販,就這還想坑她二兩,當她傻子呢?
她轉過身帶著綠槐和清圓就要往前走,這才卻發現她和程崧他們被人流擠散了。
程蘊歎口氣,對綠槐她們說道:“卷卷不是要吃芸豆卷嗎,咱們去給她買吧。”
買完糕點從店鋪出來,程蘊被一道聲音叫住了。
“程三姑娘?”
程蘊回過頭,撞入眼簾的是薛湲那張明豔的臉。
她點點頭:“薛五姑娘。”
薛湲上前來,看到她身後隻跟了兩個丫鬟,試探道:“三姑娘這是……又落單了?”
是啊,她又落單了。
程蘊笑了笑:“薛姑娘也是一個人?”
薛湲臉色有些不好看:“我倒是想一個人呢。”
程蘊往她身後看過去,薛溫和太子聯袂而來。
程蘊正要行禮,太子忙出聲製止:“不必多禮。”
程蘊順勢站直身子,隻聽太子又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一件事要問問程三姑娘。”
“當初在我皇姑母壽宴時,程三姑娘為何要對我那句話?”
程蘊有些茫然:“敢問殿下,是哪句話?”
太子愣了愣,這三姑娘莫非記性不太好?
“程三姑娘當時跟我說遂州那很亂,讓我當心。”
程蘊一臉懵懂:“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太子忽然就不知道怎麼說了。他仔細打量著程蘊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難不成是他想多了?
可他總覺得麵前這小姑娘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一旁的薛湲眼尖看到了什麼,連忙拉著程蘊往後退開。
太子尚未反應過來,緊跟著他便被幾個姑娘擠到了一旁。
“薛公子,好巧啊。”
“薛公子也是來看花燈的嗎?”
“我這兒有一道燈謎解不開,薛公子能不能幫幫我?”
“聽說河邊那兒有人在放花燈,薛公子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程蘊看著被幾個姑娘圍住的薛溫,笑了笑:“薛大公子很討小姑娘喜歡。”
薛湲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三姑娘呢?三姑娘喜歡我哥哥嗎?”
程蘊愣了愣,立馬道:“薛大公子謝庭蘭玉風華正茂曠達不羈,我自然也是喜歡的。”
這次換薛湲愣住了,回過神來她哈哈大笑:“程三姑娘你果然很有意思。”
這個問題換成別的姑娘指不定會低下頭一臉嬌羞的說不出話來了,哪還能像這位三姑娘一樣,一本正經的鬼扯。
再說了,薛溫那個小肚雞腸的性子跟曠達不羈可沾不上邊。
程蘊笑了笑,不以為意:“薛姑娘的耳墜很好看。”
薛湲聞言摸了摸耳朵,這還是她磨了好久薛溫才給她買的。
正說著,程蘊看到程崧已帶人找了過來,她連忙上前道:“侄女給大伯父添亂了。”
程崧看見她安然無恙,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
又看到一旁的太子,上前問安。
人群中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了程蘊身上,陰狠惡毒。
程蘊皺了皺眉,往四周掃了一遍卻什麼也沒發現。
程菀突然湊上前來:“姐姐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和殿下走在一起?”
“碰巧遇到了。”
程菀壓根兒不信:“先前在公主府,姐姐也說是碰巧呢。這世上哪這麼多巧合?”
程蘊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目光,再次看過去時便看到一旁程菡正拉著程苾說話。
她暗自皺眉。程菀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心虛了:“姐姐不會是故意落單然後跑去見殿下的吧?”
程蘊一臉厲色:“五妹妹,你一個未婚的姑娘家,不要張口閉口就這些不得體的話!傳出去成何體統?”
程菀不料她這麼不留情麵,又氣又羞,淚珠兒險些從眼眶裏落下來。
程菡聽到動靜走過來和稀泥:“三姐姐怎麼這麼大氣?五妹妹年紀輕,說話難免沒遮攔些。”
她又看向程菀:“三姐姐雖然話說的嚴厲了些,也是為你好,你道個歉三姐姐肯定不會再怪你。”
程菀一聽這話心裏的火氣更旺了,當即別過臉不理程菡。
程蘊不理會她們,她將目光轉向一旁。
薛溫已經打發掉了那些圍著他的姑娘,此時佇立在薛湲的身旁。
而程苾不知何時走了過去,正在和他們兄妹倆說笑。
程蘊盯著程苾臉上溫婉的笑,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弄懂。
回去的路上程蘊心神不寧,她在想那盞燈籠也在想程苾臉上的笑。
薛溫關好窗戶,然後轉過身目光沉沉地看向何悠:“你說李霄死了?”
何悠道:“是,他趁看守的獄卒不注意,撞了牆,當場斃命。”
薛溫眉頭緊鎖,眼中有戾氣浮現:“刑部的人真是好能耐!我這邊廢了好大工夫才沒讓他死在路上,那些廢物倒好,一進了他們刑部,人立馬就死了。”
“這樣一來,五皇子這個蠢貨是徹徹底底成了替罪羔羊,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他冷笑一聲:“背後那人真是好快的手!”
“我哥呢?”門外傳來薛湲的聲音。
薛溫聽到動靜眉頭皺的更緊,眼中戾氣卻逐漸消散,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你不去睡覺跑到我這兒做什麼?回頭凍病了我可沒錢給你請大夫。”
薛湲毫不在意他的冷臉,自顧自進了屋,脫下鬥篷,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捧在手裏,然後道:“哥,快過年了。”
薛溫一臉嫌棄地看著她:“我知道,不用你說。”
薛湲將目光定在他身上:“最近京中首飾鋪子的生意又變好了。”
薛溫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薛湲急了:“我說哥,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妹妹!你給我點錢去打點首飾不行嗎?”
薛溫垂了眼皮:“這些事老夫人難道就沒安排?”
“哎喲!老夫人給我打的首飾府上的姑娘都有,我要點不一樣的。不然到時候宮宴你看看,哪個姑娘不是打扮的美美的?”
薛溫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這是要打扮給誰看?”
薛湲噎住了,她怎麼攤上這麼個慳吝的哥哥?
她打扮給自己看不成嗎?
薛湲抿了抿唇,將茶盞放下,幽幽道:“哥,我娘留給我的鋪子你是時候交給我了吧?”
薛溫扯了扯嘴角:“那是娘留給你做嫁妝的,你現在才多大?這麼快就要嫁人了嗎?”
薛湲聽到嫁人臉上一點羞澀也沒有,而是瞪著他:“你總歸是要交給我的,早一點遲一點有什麼不一樣?”
薛溫異常堅決:“不行!當初娘怎麼吩咐的我就怎麼做!”
薛湲冷笑:“可得了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算盤?”
不就是想占著她的鋪子多撈點油水嗎?
想到什麼她一臉懷疑地看著他:“我說哥,你一直不娶妻不會是因為舍不得那些聘禮吧?”
見他不說話,薛湲以為自己猜對了,她苦口婆心道:“哥,你這樣不行啊,那些姑娘蠢是蠢了點,眼睛也瞎了點,但是你把她們娶回來做做擺件也成啊。我們大房可就你一個男丁,你要是不娶妻,爹娘在天之靈也難安啊。”
她在這唧唧呱呱說了一大堆,薛溫不耐煩了:“何悠,送姑娘回去。”
何悠立馬上前道:“姑娘,請。”
薛湲瞪著他:“不用你請,我自己會走!”
說完嘟著嘴滿臉不高興地出去了。
薛溫看著被風吹的晃動的燭火,往年的宮宴都是五皇子的母妃雲貴妃操辦的,這一次怕是要換人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想必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睡不好了。
雲貴妃跪在鋪著青磚的地麵上,就算她的衣衫足夠厚,地上的冷意仍舊源源不斷滲進了骨子裏。
雖然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但她的容顏保養的如少女。
娥眉杏目,瓊鼻丹唇。
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美人。
而美人此時的臉色卻慘白如鬼。
有人拉開了一直緊閉的門,走了出來,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聽到黃闊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娘娘,天冷,趕緊回去吧。陛下已經歇下了。”
雲貴妃抬起頭,風吹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哀求道:“黃公公,求求你讓我見陛下一麵。焓兒他是冤枉的啊。”
黃闊搖搖頭:“娘娘,證據確鑿。而李霄已經畏罪自殺了。”
雲貴妃也跟著搖頭,鴉青色的發鬆鬆散散,發間的金釵搖搖欲墜,像一隻折了翅膀即將落崖的蝶:“不,焓兒沒有做,焓兒是冤枉的。他是被陷害的啊。我要見陛下!陛下最疼焓兒了,焓兒是什麼樣的性情陛下最清楚了……”
黃闊歎口氣,不管此事到底和五皇子有多少關係,李霄已死,許多事情也查不清了。
更何況天家無父子,皇帝此時並不想見到雲貴妃。
他給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忙上前拉住雲貴妃的胳膊,將她半扶半拖地帶走了。
…
。
睡在外間的綠槐聽到動靜輕聲問道:“姑娘可是醒了?”
程蘊模模糊糊嗯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過了一會兒,綠槐的聲音傳過來:“醜初三刻了。”
程蘊坐起身子:“你進來幫我穿衣。”
不多時綠槐拿了油燈進來:“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程蘊下床:“咱們去捉……”
捉?捉什麼?綠槐有些茫然。
程蘊抿了抿唇,將最後那個字咽了下去。
“你去叫上枯江,咱們下山走走。”
綠槐更茫然了,為何要叫上枯江?那丫鬟唯一的本事也就是力氣大了點啊。
還有這深更半夜的要怎麼下山?寺裏的門都關上了啊。
她抱著滿腹疑惑去叫醒了枯江。
程蘊看了眼站在她跟前還有些迷糊的枯江,什麼也沒說,帶著她們出了院子。
她特意挑了偏僻的路走,這幾日她在寺中閑逛,將布局摸了個透。
濃黑的夜色中,綠槐手裏的燈籠是唯一一點微弱亮光。
主仆三人很快便走到了一扇門前,綠槐看到那虛虛掩著的門,心頭跳了跳。
程蘊眼中卻有絲絲笑意,還好這件事沒發生變化。
她伸手推開門,門想必是被人上過油,一點聲音也未發出。
她抬腳跨出去,往前走了一會兒,轉入右邊一條小路。
此時月亮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了頭,往地麵上灑下點點銀光。
她讓綠槐將燈籠滅了,繼續往前走。
而此時山腳下,覺素溫柔地撫了撫麵前女孩子的發:“好了,我已經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女孩子眼睛紅紅的:“覺素哥哥,我是不是又要等七日再見到你?”
覺素輕輕吻了吻女孩子的額頭,低聲道:“別難過,我會在心裏想著你的。”
女孩子不光眼睛紅了,臉也紅了。
一道輕輕顫顫的聲音打碎了他們的濃情:“方……方丈?”
覺素心中一驚,回頭看過去,那個程家小姑娘正站在不遠處心碎欲死地看著他。
覺素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小姑娘杏眼圓瞪,顫顫地抬起手指向他們,顫顫道:“方丈這是在作甚?”
覺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一隻手還放在女孩子的頭上,而另一隻手握住了女孩子的肩。
他連忙鬆開手往後退開。
女孩子不滿意了:“這位妹妹,你是什麼人?”
小姑娘看向她:“我是誰與你何幹?你倒是說說你又是誰?為何要勾引方丈?”
女孩子臉被氣紅了:“誰說我勾引了?是覺素哥哥說他喜歡我,要和我在一起。”
說著一揚下巴傲然道:“我爹可是京中有名的富商,小妹妹你不要亂說話!”
小姑娘的目光又挪回他的身上,傷心欲絕:“方丈,真是如此嗎?”
女孩子也看向他。
覺素咳嗽一聲,兩道目光在他身上讓他進退維穀。
他當先對女孩子道:“諾兒,你先回去。”
諾兒看著覺素眼中的柔情,她覺得如果現在覺素哥哥說要讓她去提刀砍了那個小姑娘,她也是願意的。
但是他沒有這麼說,於是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覺素的心放下一半,他看向小姑娘,右手不自覺握了握:“小施主這麼晚不睡覺怎麼下山了?”
小姑娘像是沒察覺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殺意,幽幽道:“我睡不著,於是起身走走,不知不覺就走下了山,見到了方丈……”
覺素的視線對上她眼中的幽怨,他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解釋。
小姑娘眼中擠出一兩滴淚:“方丈你是出家人,怎可如此?”
覺素忽然有些手足無措,身上的殺意漸漸消散,他最怕小女孩哭了。
小姑娘又道:“方才那女孩子長得還沒我好看,方丈為何要喜歡她?”
覺素另一半的心忽然就落到實處了,他安撫地笑了笑:“小施主不要哭,小施主確實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姑娘。”
綠槐的手抖了抖,手裏的燈籠險些掉下去。
應該是天太冷了,冷得她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小姑娘一雙清亮亮的眼睛看著他,飽含期待:“那方丈喜歡我嗎?”
覺素臉上的笑僵了僵,他僵硬地點點頭,含糊的嗯了一聲。
小姑娘眼中的淚珠忽然又落了下來:“聽到方丈這麼說,我心裏很是開心。可是隻要想到剛才那個女孩子,我就很難受。”
小女孩嘛,不高興了難受了生氣了就要哄,覺素還是很懂的。
他歎口氣:“小施主不必如此,小施主若是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小姑娘忽然就不哭了,眼睛亮亮的:“當真?”
覺素心頭一跳,她不會說要嫁給他吧?
好在她接下來的話讓他放下心:“方丈應該知道我家大姐姐和定安侯婚期定在了六月。”
覺素點點頭,他有所耳聞。
小姑娘幽幽地歎氣:“我還在家中的時候,總是見大姐姐心神不寧。我想著應該是因為婚期太遲,大姐姐怕是擔心這幾個月途中會出什麼變故。”
覺素嘴角抽了抽。
小姑娘繼續道:“我這個做妹妹的,眼睜睜看著大姐姐獨自煩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心裏格外難受。”
“於是我便想到了方丈,方丈德高望重聲名遠播,若是有方丈幫我,大姐姐的煩惱就解決了。”
覺素為難道:“婚期已經定下,我怕是幫不了小施主。”
小姑娘一臉崇拜地看著他:“方丈何必妄自菲薄,這對方丈來說不過一件小事。”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件事尋常人肯定辦不到,但是方丈和尋常人不一樣,憑方丈的能力,方丈一定能做到,這個忙隻有方丈能夠幫到我,若方丈都不肯幫我,我……”
覺素聽到那句“方丈和尋常人不一樣”時心跳漏了幾拍,在她眼裏,他和別人不一樣嗎?這個忙隻有他能幫她嗎?
不得不說,被人需要和依賴的感覺很不錯。
他看過去,小姑娘哭的抽抽嗒嗒可憐兮兮,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淒慘。
覺素不好再拒絕了,罷了罷了,這對他來說不過幾句話的事,再過幾日等定安侯的妹妹來寺中上香,到時候他隨便找個由頭忽悠他們把婚期提前就行了。
他歎口氣:“小施主別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小姑娘的淚止住了,喜笑顏開。
覺素又道:“今晚之事……”
不等他把話說完,小姑娘立馬保證:“方丈放心!方丈大晚上不睡覺跑下山和女孩子幽會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覺素那張俊美臉龐發僵。
但他看著小姑娘眼中的崇拜和依賴忽然就不好說什麼了。
覺素咳嗽一聲:“我送小施主回去吧。”
小姑娘羞答答低下頭:“有勞方丈。”
等回到院中程蘊才鬆了口氣,這件事能夠不動用武力便辦成,她很滿意。
她伸手揉了揉臉,上一世跟在煙渠身邊看她哄騙那些男人那麼輕鬆,沒想到自己做起來才發現很不容易。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上一世跑來大安寺偷盜的賊。
那些賊從覺素打開的那扇門偷偷溜了進來,在寺中洗劫一空,下山的時候便撞見了覺素的醜事。
他們是一群大男人,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覺素的美貌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於是覺素方丈和女孩子有私情的醜事便在京中傳開了。
京中貴婦死活不肯相信,直到那些賊拿出了從覺素房中偷出來的帕子和一張信紙。
那塊帕子上頭繡著鴛鴦,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而信紙上則說清楚了他們每次見麵的時間。
從每個月月初開始算,每隔七天他們會見一次麵。
緊跟著大安寺的香火錢便少了一大半。
那些賊雖然猖獗了些,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沾了他們的光。
不過如此一來,覺素有了防備,這一世那些賊怕是進不了大安寺了。
程蘊打了個哈欠,如今她手裏握著覺素的把柄,日後說不定還能再好好利用。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那會兒覺素竟然想殺掉她,真是個狠心的和尚。
她笑了笑,脫掉鞋子上床睡覺。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程蘊起身披了件衣服,打開房門,帶著暖意的陽光頓時傾瀉進來。
枯江兩手各提了一桶水從外麵走進來,看見她連忙放下水桶行禮。
程蘊看著她依舊木訥的表情,笑了笑:“你的力氣倒是大。”
枯江垂著眉眼:“奴婢腦子笨,隻會做一些粗活。若是連一點力氣都沒有,怕是也沒臉待在姑娘院子裏了。”
腦子笨麼?
程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回了屋。
吃過飯她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照舊纏著覺素講解經文。
覺素看著小姑娘含羞帶怯模樣,心中笑了笑。
過了幾日,定安侯的胞妹宋曹氏來大安寺燒香。
宋曹氏是定安侯唯一的親妹妹,後來嫁到了宋家,成了宋三夫人。
宋三夫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可歲月到底無情,照舊在她臉上刻畫出了痕跡。
覺素看著她眼底的疲憊,輕聲道:“三夫人這幾日可是過得不舒坦?”
宋三夫人苦澀地笑了笑:“這人的年紀一點一點往上長,這能舒心的時刻便一點一點往下掉。”
覺素寬慰道:“我佛慈悲。三夫人且放寬心,多抄抄佛經,這心自然就靜下來了。”
宋三夫人歎口氣:“多謝方丈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