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沒有一絲亮光。
瑞德舉著燭杯進了臥室, 低聲說:“約瑟芬?”
“誰讓你進來的?”約瑟芬嗓音微啞。
“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還好。你不該到我的房間來,現在還不行。”
微弱的燭光照在四柱床上, 她的臉孔半明半暗,她美麗的幽藍眼眸顏色變得更深,而嬌柔的唇瓣幾乎跟臉色一樣蒼白,顯得極為脆弱。
“你病了嗎?”瑞德擔憂的問:“你一整天脾氣都不好,是為什麼?誰惹你生氣了?”
約瑟芬沒說話。
“不想告訴我?還是——不能告訴我?”他小心蹲下來,握住她的手, 親吻她手背,“你總是這樣, 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才告訴我,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你一個字都不會說。”
約瑟芬勉強一笑,“你現在才說出來?我以為你不在乎呢。”
“是因為我愛你,我可以不在乎, 我想你最終會跟我說的。我能為你做很多事情, 等你明白我是個可靠的男人,就會告訴我。”
約瑟芬又笑了一下, “也許。”
“是什麼事情讓你煩惱?你對維克多的態度可不怎麼樣, 那孩子嚇壞了, 我看他都要哭了。親愛的, 你要好好對你的孩子, 別像我的父親。”
“你說什麼呀!”約瑟芬嗔怪的說。
“孩子都很敏銳,你的心情不好,他馬上就能知道。他會擔心是自己不夠好,所以你不愛他。”瑞德感同身受, 格外同情維克多。
“我不知道。我難道不愛他嗎?也許我跟他是不夠親近,可他是個男孩子,總不會永遠都在我身邊。”
“你是很愛他,可男孩子需要鼓勵,而不是衝他大吼。”
“他沒那麼脆弱。”
“他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約瑟芬有點窘,“好了,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該怎麼教育孩子。”
“將來也會是我的孩子。你要求我將你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我答應了,我就要做到。別讓他傷心難過,以至於跟你生疏了,到時候——你後悔可就來不及啦!”
“好,我會跟他談談的。我不是對他生氣,就是……”
“你有心事。”
“也許。”
“我有那個榮幸能知道是什麼讓你煩惱嗎?”
“不能。”
好吧,雖然遭到了拒絕,但總算問出來確實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然她不會為之煩惱。事情可能還很大條,如果是簡簡單單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她才不會費心思煩惱,一定早早用錢擺平。
在這方麵他倆的思維方式是一致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他們也願意用錢來擺脫煩惱。
他想不出來她會遇到什麼事。她的經曆並不複雜,也很透明:第一任丈夫,英法混血,死在印度次大陸,沒有屍體,巴黎的黑斯汀斯們下葬了他的幾件衣服;第二任丈夫,出生在波士頓的英格蘭移民後裔,死於海難,屍骨無存,泰倫特家也隻能下葬了他的幾件衣服;第三任丈夫,奧地利貴族,說是“死了”,實際是被公爵父親軟禁起來,沒有離開歐洲,他也有人一直關注紐約、薩凡納甚至加拿大港口,一名高傲的奧地利貴族還是非常顯眼的,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
至於金錢方麵,他也想不到會有什麼問題,鐵路公司的業務在內戰期間也沒有受到很大影響,進展很好,進度也正常,盈利可觀,沒有什麼勞資糾紛——再說約瑟芬也不會在意勞資糾紛。她失去了泰倫特家的大部分財產,但還有黑斯汀斯的財產可以支配,他又贈予了她一大筆不動產和現金,她不缺錢,還相當富裕,所以她到底在為什麼煩惱呢?
他換了個方式,“好吧,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會難過,隻會想我肯定是哪裏做的不好,不能讓你放心告訴我你的秘密……”
“正因為是秘密,所以才不能告訴你。”
“這麼說,你確實有秘密。”
瑞德站起來,很隨意又很自然的坐到床邊。這是很不合規矩的,他們雖然是未婚夫妻,但還沒有結婚,他就不該冒然進她的臥室,特別是在她父母家裏。但,管他的呢!他向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她也不是。
“你認為呢?你喜歡一個什麼秘密都沒有的女人嗎?”
瑞德低笑,“我說不好。”
“你也有秘密。”
“對,我確實有秘密。”
“是什麼?”
“很多。你想知道什麼?”
“你兒子的母親是誰?”
瑞德麵露難色,“你明明知道,還要問我。”
“也許我猜錯了人。”
瑞德想著女人果然還是會在乎的,想補救一下,“我那時候還是個愚蠢的年輕男人,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