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光線昏暗,窄小的窗棱散下不多的光亮,父親站在案幾旁拿著一隻狼毫毛筆,在艾草紙上畫著什麼符號,空氣裏彌漫著紙墨的香氣,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朱砂的淡淡甜味。
“達達,這隻黃皮子真的很有靈性啊,剛才還感謝我嘞。”阿青站在父親的案幾前。
“這隻黃皮子起碼有一百五十年的道行,早就通了人性,不過等它好了就趕緊送走,留在家裏也麻煩。”父親淡淡道。
“那它啥時候能好啊,我剛才看見黃皮子脖頸上的傷口都愈合了。”阿青道。
“半個月就得離開。”父親掐指算道,在測算吉凶。
“一會你把這個燒了,把符水喂給黃皮子,。”父親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黃符,應該有些年頭了,顏色都有些黯淡,而且父親已經很久很久不再畫符了。
阿青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黃符,看父親不再搭理他便走了出去。
燒了一碗符水放在黃皮子跟前,它麵露一絲喜色,趕緊把頭伸進碗裏把符水喝了個精光,阿青有些疑惑著黃皮子的表現,難道這符水很好喝,不然怎麼會這麼迫不及待。
阿青沒學過陰陽畫符,所以不懂,這是父親珍藏多年的正神符,乃是封神之用,眾所周知,黃皮子就是農村裏的黃鼠狼,又叫黃大仙,但這大仙名不正言不順,隻是野路子邪仙,算不得神仙,隻有讓有修行的人給他正神,才能正式踏入正道,成為被天地承認的修行者,才能修行越來越精深,甚至有望成仙,不然隻能算作妖,當然這也隻是一種說法,農村裏總是會流傳一些神仙妖怪的故事,誰也不知道真假,畢竟也沒人親眼見過。
剛把符水喝完,這黃皮子便眯起了雙眼,一股隱隱約約的氣息在阿青的感應下升起,隨後阿青便感覺它體內的元氣快速增長,連身上的毛發都變得蘊含光澤,一股正統的氣息從它的體內傳出。
阿青也不懂什麼正統之類的東西,他感覺這黃皮子似乎從根本上變了什麼,看著更舒服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麵對著它的時候心中老是隱約產生戒備。
黃皮子緩緩睜開了眼,對著阿青點了點頭,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感激,它從棉被上站起身子,身體已經無礙,它湊到阿青跟前,仔細聞了一下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它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在判斷著什麼,或者說牽動了它腦海中的某個感應。
隨即它一把抱住阿青的大腿,不待阿青反應張嘴就咬了下去,兩根利牙深深的紮了進去,腳腕處便形成兩個血洞,殷紅的鮮血從裏麵流了出來。
“你........”阿青心中猛地一驚,但隨即便感覺渾身酸軟,再也支撐不起身子,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黃皮子看阿青昏倒在地,隨後咬住阿青的衣衫,將阿青拉到供奉族碑的案幾下,把阿青流血的腳腕搭在案幾上,和躺在地上的身體形成一個三角形,腳腕處流出的殷紅鮮血很快便在案幾上彙聚起來,化為一道溪流四處蔓延,不一會兒便化作一灘。
黃皮子將血液引導著往青石族碑流去,血液很快便來到了族碑的底座下,將根部侵染得一片血紅,就在這時,黃皮緩緩將它的一根爪子抬起,放在嘴邊,一咬牙便將爪子咬破,豔紅色的鮮血眨眼便流了出來,滴在族碑的底座下,融進阿青血液裏。
黃皮子毛發瞬間變得灰暗,似乎損失了很多精華,眼神都有些黯淡,步子也有些踉蹌。
隨後黃皮子逃跑一般的快速跳下案幾,緊張的望著族碑方向。
隨著黃皮子的血液加入,阿青的血液如同沸騰了一般,沿著族碑周圍往上迸濺,,眨眼族碑上便被阿青和黃皮子的血液浸染。
隨後像是發生了什麼奇妙變化,這些血液竟然絲絲滲進了族碑之中,化作紅色細線眨眼便布滿了大半個族碑,在底座下的血液快速遊動,眨眼便都融入族碑之中,一滴都沒有漏下。
族碑被浸染成一片赤紅,尤其是那“陳”字,紅得發光。
“哢嚓。”族碑上傳出一聲微響,黃皮子望著不由得一陣緊張,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
“哢嚓。”又是一道微響,隨後這“陳”字所在區域竟然開始往外凸起,形成如同圓柱一般的形狀。
族碑上的紅色細線在“陳”所在區域化為圓柱後便快速彙聚而來,眨眼,這族碑上就隻剩中間的圓柱化為赤紅,紅得耀眼,紅得通透。
看圓柱已經完全化為了紅色,黃皮子謹慎的快速躍上案幾,從圓柱位置飛掠而過,用嘴從圓柱內叼出了什麼東西,隨後這圓柱上的紅色快速褪去,那“陳”字所化的區域快速回縮,眨眼這圓柱已經消失不見,族碑也恢複了原樣,上麵連一道細微的裂痕都看不到,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黃皮子從案幾上跳下,從口中吐出一個雞蛋大血紅色蠟丸,上麵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輕輕放在了阿青跟前。
過了一會,阿青揉揉發漲的腦袋,幽幽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見了剛才把他咬暈的黃皮子正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