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金湖溫泉村坐落在偏僻的山區裏,這裏民風淳樸,勤勞好作,鄰裏間友好,互愛互助。
本是一處安靜悠然之地,儼如世外桃源般存於喧囂的亂世一隅,卻終被外侵者闖入,擾了這一室安寧。
其原因,是他們村的溫泉水被外頭的商人相中,要在村子裏建造度假村,試圖把整個桃源般的村落打造為溫泉度假村。
而項目開啟的首要工作,便是向這些樸實的村民們征地。
給出的征收價格其實不低,但多數村民並不願意搬離自己的住所,在他們看來,村子裏雖然窮了一些,但怎麼都勝過外頭擁擠的城市。
何況,這還是他們祖孫輩輩土生土長的地方。
之後,在兩邊無法談妥的情況下,發生了巨大衝突。
兩方人在推擠之中,金湖村一名六十來歲的老人忽而腦梗,當場昏厥,來不及搶救,還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就一命嗚呼過了。
雙方衝突再度升級,才有了今兒村民扛著老人屍首,圍堵村支部的事情。
眾人聽聞項目總負責人要過來,所以這會兒早早的就搬了小板凳過來蹲守。
六月的天,太陽已經烈得很。
當頭照下,白得晃眼。
一名女孩,頭蒙白紗,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身著素色的麻料長衣長褲,衣服褲子都屬舒適寬鬆型,看不出身段來。
她一手拎著開水壺,另一隻手臂上托著一個大竹籃,籃子裏擱著十來個白色的瓷杯。
她疾步往村支部走去。
遠遠地,就聽得村民們正在吆喝口號:“還我們命來!還我們命——”
“奸商滾出金湖村!”
“滾出去,滾出去!”
“……”
女孩站在人群外,伸長脖子張望著。
“秀兒,這!這呢!”
一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坐在最前頭,見著麵戴白紗的金秀兒,連忙起身招手,露出一口白牙,“我在這!”
金秀兒頂著烈日,忙快步走上前去。
“黍子哥。”女孩的聲音有些微的嘶。
這位年輕男子,名喚金黍。
他們這村上的人,大多都姓‘金’,唯有幾個從外頭娶回來的媳婦才有別的姓。
金黍因常年在外勞作的緣故,皮膚曬得黝黑健康,一笑,咧出一口白牙,很是憨厚明媚。
“熱不熱?”
金黍見著金秀兒過來,忙把她手中的東西全部接了過來,又把自己屁股下的小凳子搬出來,放在金秀兒的腿邊,“坐。”
身後的鄰裏們見著他們忍不住打趣道:“黍子,看不出來,你還挺疼老婆。”
一打趣,前頭倆人同時紅了臉。
隻是,一個臉被蒙在白紗下,而另一個因為皮膚太黑而看不太出來。
“二叔,您就別拿我們打趣了,我是沒所謂,不過秀兒臉皮子薄,人家明年這時候才會嫁給我呢!”
金秀兒杵在一旁,不自在的抿了抿紅唇。
她和金黍的婚約是她爹媽私自定下的。
金黍沒爹也沒娘,就靠他奶奶一手將他拉扯大,如今年紀眼見著快過三十了,可婚事卻一直沒有苗頭,直到金秀兒的出現。
定婚約的那日,爹娘是有詢問過她意見的,她本還有些猶豫,因為她失憶的緣故,對金黍並不算太熟識,可爹娘告訴她,她失憶之前就和金黍是戀人關係,加上金黍人品不錯,待她又真誠體貼,而最主要的一點是,金黍是她的救命恩人。
於是,幾番斟酌之下,金秀兒到底點頭應了這門婚事。
她想,金黍這般疼她,待她嫁過去後,兩人的小日子也會幸福吧!
即便自己對他並沒有那種所謂的男女情愛,不過,她相信日子一長,總該會有的。
日久生情嘛!
“秀兒,秀兒?”
“嗯?”
金黍叫了兩聲,才終於把金秀兒的思緒拉回來。
他拍拍小矮凳,“坐。”
“謝謝。”
金秀兒坐下,從竹籃裏拿出水壺和杯子,打算替鄰裏鄉親們倒茶。
“你們這大太陽曬著,小心中暑。”
“秀兒,你熱不熱?”
金黍見到她額上的汗漬把白紗沁透了,他有些心疼,“要是熱的話,就把紗給摘了吧!沒人會笑話你的。”
“我才不怕人笑話,我是怕嚇著你們。”
她的臉在那次意外被刮傷了,傷得有些嚴重,傷口跟千腳蜈蚣似的趴在臉上,看起來有些嚇人。
起初她雖有些難過,但也沒想著要用紗布把臉藏起來,後來因為嚇哭過幾個孩子,她沒得法子,隻好把臉蒙上了。
“我才不會被嚇著,我覺得你無論什麼樣子都挺好看的。”
金黍一臉真誠的說著,末了,又笑道:“沒事,再長長,疤痕自會褪去的,以前我腳上也有個刀疤印,你看,現在不也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