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很靜,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江暮南打量著簡如,眼珠像某種無機質的金屬。
目光在青年光潔的皮膚上掃過,又沿著曲線落在唇角。
宛如耐心等候他的解釋。
簡如這身殼子長得的確好看。脖頸潔白,下巴非常的小巧,幾根手指就能控製祝
眼神又亮,這麼抬著眼看人時,好像滿心滿眼都映著對方。
看起來一無所知,很可憐,很無辜。
簡如的內心卻警鈴大作,一邊頭腦風暴,一邊思索著怎麼把這事兒蓋過去。
——大意了。
自己真是初來乍到,都忘了主角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界站得這麼高,他的敏銳果敢,遠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能在叱吒風雲間做出決策,自然也能在幾句話裏覺察到超凡的信息量。
是自己疏忽,小手指都沒碰到,就先給人擒住了。
江暮南還在等他答複,便見這人眨了一會兒眼睛,仿佛終於下定決心。
那修長如玉的指,輕輕扣在自己手腕上。
然後稍微用力。
那幾根用來縛住人的手指,便被熾熱的掌心包裹住了。
“手這麼冷,等會兒讓張媽舀碗雞湯。”
簡如將手攥好。見男人沒有反駁,悄悄舒了口氣。
好不容易把人拉住,他現在很想啃一口試試,又實在沒這個膽兒。
“我的確不懂茶。但我知道該怎麼聊天。”
“二少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豈止是知道。若要摒棄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重新評價簡君孺,他簡直是天生為社交場而生的人物。
進退有度,八麵玲瓏。
隻要簡君孺願意,不需要誰來指導,便能輕易成為場內最耀眼的贏家。
估計男人也是想到了這茬,神情不置可否。
隻有漆黑的眼珠緩慢地往下挪動著。
稍微過了一會兒,簡如才意識到他是在看二人相連的手。
青年的手白皙修長,手腕內側有一顆紅痣。
此時那顆痣正貼在男人手臂旁,曖昧的藏在陰影下,好似將吻未吻。
生病前的江暮南醉心事業,常與商業夥伴握手。
但像現在這樣久握不放,逐漸讓體溫同步的體驗,卻鮮少擁有。
想來是不習慣的。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們離得這麼近,隻要簡如想,即刻就能親上去。
簡如捏緊掌心。可也許是直男心理作祟,也許是想起了眼前人之後悲慘的人生。
見男主一臉平靜,他不知為何,硬是下不去嘴。
兩人僵持一陣,最終以簡如鬆開掌心告終。
江暮南卻不依不饒,又把人撈了回去。
指尖被不容置喙的輕捏,肆意汲取著熱度,還上下晃了晃。
過了會兒,才把人鬆開。
稍後簡如這才意識到,男人剛是在與他握手。
“我知道了。”
甚至禮貌地點了點頭。
手卻規矩的收回去,疊在一起交叉握緊。這是原著中,江暮南常用的戒備姿勢——隻有進行商業洽談、或者心情激動時,才會是這幅樣子。
他沒有全信。
簡如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
我還沒親呢,你這麼戒備是幹什麼?
“那你會差人去問嗎?”眼前人身影和原著逐漸重疊。越看越眼熟,簡如比一開始熟稔許多。
江暮南卻有些不習慣了。皺了皺眉,他正要說什麼,便見林堯匆匆趕來。
仿佛沒意識到房間內詭異的氛圍,他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江總,江太太到醫院了,似乎要留院一段日子……”
這話題可不太妙。
身為罪魁禍首之一,簡如當機立斷,起身打算溜去廚房。
林堯側身讓他。見江暮南若有所思地望去,他這才猶猶豫豫的想起點兒什麼:“那個,關於簡先生……”
他是想為簡如說兩句好話的。
江母進醫院,會最先彙報給江暮南的,一定是身為弟弟的江晨鍾。
他素來與簡如不和,如果聽信他片麵之詞,鬼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