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言醒來的時候, 她已經回到了魔宮,正在自己的床上躺著,文護法就坐在旁邊。

她脖子上的傷口已經被細致地處理過,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完全看不出來她曾經割過脖子。

文護法原本在旁邊照看, 見她醒了, 又給她檢查了一遍, 這才放心道:“沒事了。”

曦言坐起來, 往四周望了眼, 焦急道:“雲白呢?”

“在隔壁修養。”文護法站起來, “這次多虧了他。不過你也是的,膽子大了,還敢自殺, 我看是我們對你太疏於管教了。”

曦言聽見墨昀沒事,放下了一半的心,反駁道:“我那是做給他們看的,我很惜命的好不好。”

“我們是怎麼回來的?”曦言問道。

她當時莫名其妙就暈了,醒來就回到了魔宮, 莫非是魔宮察覺到了什麼,將她救了回來, 總不能真的把曜月送出去了吧。

見她臉色變幻個不停,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文護法說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妖族已經逃了,隻看到你和雲白。雲白受了很重的傷, 不過你連乾清丹都舍得給他,現在已經無礙了。”

乾清丹煉製不易且材料難尋,關鍵時刻能抵一條命。文護法找了幾千年的材料,總共也隻練了三顆,曦言一顆,殷護法一顆,他自己留了一顆。

至於魔君,修為到了他那種境界,乾清丹對他已經沒用了。

沒想到曦言就這樣給了墨昀,不過,從他這次的表現來看,他也確實值得。

交代完後文護法就先走了,曦言迫不及待去隔壁看墨昀。

曦言沒受什麼傷,真正傷得重的人是墨昀。

曦言進去的時候,墨昀正坐在床上看書。

曦言湊過去將他上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又探了脈,緊張地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墨昀將書放下,說道:“無礙。”

“怎麼會無礙。”曦言還記得墨昀當時幫她擋了熊妖的風刃掌,胸口破了個洞,幾乎全身都是血,她嚇壞了。

那些妖族不敢傷她,對墨昀卻未必,招招致命,墨昀支撐了那麼久,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觸目驚心。

“公主給的丹藥很好用。”墨昀說道,“我確實已經無礙,不過答應了文護法要臥床修養兩天。”

墨昀天生神骨,每次被逼到極限時修為都會突增,但是之後連續兩天都會進入一種修為被耗盡的疲憊狀態,這並不是第一次。

不過,以前每次出現這種情況,事後再回想,總像隔著一層朦朧淺霧,沒多少實感,隻有這一次,墨昀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所有感受,甚至連自己怎麼輕鬆滅掉六個妖族的記憶都清晰無比。

他看向自己的指尖,那抹銀色已經消失了。

他事後翻閱典籍,然而對於他這種情況,就連古書上也沒有過記載。

這時,侍女端了湯藥進來,曦言看見了,主動走過去將藥接了過來,打發侍女出去,自己端著藥碗坐在了墨昀的床前。

曦言用勺子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等溫度差不多了才送到墨昀嘴邊。

這是第一次有人服侍他喝藥。倒也不是天宮沒有服侍的人,隻是墨昀不習慣和人這麼親近。

曦言將藥勺放在墨昀嘴邊停了好一會,見他看著她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想喝藥,像哄小孩一般哄他:“良藥苦口,等你喝完了我給你找糖吃。”

墨昀低頭喝藥,曦言喂完一口,又重新舀起另一勺,吹涼了喂給他喝。

曦言喂得很專注,嘴唇因為吹藥的動作被熱氣熏得很紅,她將勺子遞過來,身體因為這個動作微微前傾,湊得很近。

墨昀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動作僵硬地喝下曦言遞過來的湯藥。

哪怕是幼年期,也沒人這麼喂過他。

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像是無數螞蟻爬過,又像羽毛輕輕落在心間,最後沉於他看似平靜的麵龐之下。

“我自己來。”墨昀說道。

“嗯?我喂得不好嗎?”曦言已經喂出點樂趣來了,下一勺緊隨而至,“來,張嘴,啊……”

墨昀:“……”

他張嘴,將藥咽下去。

兩人一個喝一個喂,等全部喂完了,曦言從袋子裏變出一顆糖喂給他:“甜的,祛苦。”

糖果正是兩人去逛魔城時買的,曦言喜歡吃零嘴,因此買了不少放在乾坤袋裏。

曦言拆開包裝,直接喂到了墨昀嘴裏。

甜味在嘴裏化開。

“怎麼樣,好吃嗎?”曦言問道。

“嗯,很甜。”墨昀說。

曦言開心地笑了一下,目光掃過他的嘴唇,後知後覺想到了剛剛自己的指尖不小心蹭到過那裏,一瞬間感覺指尖麻麻的,不自在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