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偏將擠了好幾次,也沒能摸到馬韁繩,湊到文順之旁邊,連說帶比劃。
“我也是!正砍著痛快,聽到背後嗖的一聲,我回頭一看,敢情是南梁的小崽子偷襲老子!多虧了大當家的!”
“應該的應該的。”李桑柔瞄著四周越圍越多的人,十分後悔。
她剛才應該偷偷溜進營地。大意了。
剛到轅門下,迎麵,顧晞身後跟著雲夢衛統領喬安和文誠,大步過來,迎上李桑柔,拱起手,沒說話,先笑出來,一邊笑一邊拱手欠身,“大當家的回來了。”
“哎!當不起!這我怎麼當得起!”李桑柔趕緊避過顧晞這欠身一禮,忙不迭的拱手長揖。
她真是當不起,她也沒做什麼嘛。
“當不起這話,隻有大當家的敢說,滿天下,除了大當家的,可沒人敢說大當家的當不起。”文誠跟在顧晞後麵,衝李桑柔拱手長揖,直身笑道。
眾人哄笑起來。
“還是文先生會說話!”
“可不是,也就大當家的敢說!”
……
“實在當不起,實在受之有愧。”李桑柔一邊笑,一邊團團還禮。
唉!她真該趁黑溜進去!
“喬安謝大當家救命之恩。”文誠側後,雲夢衛統領喬安露出絲絲生疏的笑意,衝李桑柔長揖致謝。
“不敢當,真不敢當!都是同袍,互為倚助而已。”李桑柔趕緊還禮。
放冷箭時,她確實格外關照這位雲夢衛統領。
“大當家請。”顧晞側身,讓李桑柔先進轅門。
“唉!這個……”
“大當家的當得起,大當家請!”文誠打斷了李桑柔的話,側身欠身,往轅門裏讓李桑柔。
李桑柔腳下頓了頓,瞄了圈四周,幹脆的踩出一步,在顧晞之前,往前進了轅門。
黑馬伸著頭,抬腳就要緊跟上李桑柔,趕在顧晞之前進轅門,卻被大常一把揪住,抓著胳膊提回去,和小陸子四人一起,跟在顧晞等人後麵,進了轅門。
進了轅門,李桑柔腳步頓了頓,等顧晞上前,還是落後他半步,穿過營地,往帥帳過去。
一路上,正在忙碌的從將到卒,都停下手裏的活,衝李桑柔抱拳欠身。
李桑柔抬手撫在胸前,陪著一臉謙虛的笑,不停的欠身頷首。
唉,大意了!
……………………
進了帥帳,李桑柔衝顧晞拱手欠身,“失禮了,實在當不起。”
“以一人之力,麵對數萬輕騎,以一人之力,令數萬輕騎陣形零亂,衝勢銳減,大當家的還有什麼當不起的?”顧晞從如意手裏接過茶,遞給李桑柔。
“還射落了梁軍牙旗,牙旗落後,梁軍群龍無首,指揮混亂,軍心渙散,咱們能以少勝多,還是大勝,這一條,極其關鍵。
看起來,武懷義就算不死,也必定受傷極重。
此一戰,桑大將軍威名遠揚,聲震天下。”文誠笑起來,“咱們三萬輕騎,三萬步卒,斬殺梁騎軍近四萬人,俘近二萬人,大當家居功甚偉。”
“十成功勞,李姑娘至少要占一半。”顧晞笑道。
“不敢不敢,真不敢。要是我沒認錯人,射中的那個人的確是武懷義,那他肯定當場就死了。”李桑柔和文誠,不客氣道。
文誠和顧晞對視了一眼,笑道:“那這一戰的功勞,要再加上南梁一位主帥了。”
“武懷義真要是已經身死,今天夜裏,隻怕梁軍就要逃回江南。”顧晞眼睛微眯。
“那咱們?”文誠看向顧晞。
“放他們走,窮寇莫追,不劃算。
這一場統一之戰,不是一戰兩戰的事兒,這一戰不過是個開端,還早著呢。
大勝之後,不能冒進,要穩住陣腳,照咱們早就定下的方略,先建勝勢,穩步推進。”顧晞幹脆道。
文誠點頭應是。
李桑柔喝著茶,看著兩人說話。她不懂這些。
……………………
當天夜裏,合肥城內的梁軍殘部,果然趁黑出城,直奔江邊。
天明前後,一路尾隨梁軍的諜報回來稟報,武懷義確實死了,南梁軍抬棺出城,看起來並不怎麼刻意的隱瞞這件事。
天色大亮時,顧晞等人入城,巳正前後,順風的騎手牽著兩三匹馱馬,將積攢了小半個月的書信,新年的拜年貼子,以及最新的朝報晚報,送到了城內的派送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