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甜拿回來了,她給我的,我敢賣了?不想活了?”潘定邦斜瞥了眼李桑柔,突然想起了什麼,猛拍了一把桌子,一聲悲傷的長歎。
“你知道吧,兩淮不是被打爛了嘛,朝廷窮,寧和賣東西,香蕊她們,也籌了好些銀子。
“唉,那天吧,香蕊送了帖子給我跟十一,說她請客,我跟十一大意了,就去了,結果,沒酒沒菜不說,一輪茶過,香蕊和紋月就捧著盤子要錢來了。
“你說說,我跟十一,能一個錢不掏不?
“不能對吧!
“誰知道這是頭一輪,後頭湘蘭也捧著盤子出來了,漫雲也來了,錦織也來了,你說說你說說!
“我倆!就這一場,連陳年壓歲錢的老底兒都磕出去了!真真正正,一文錢都沒了!”
潘定邦抹了把臉,欲哭無淚。
李桑柔用力忍著笑,站起來,給潘定邦換了杯茶,“別難過了,錢是王八蛋,沒了就沒了。”
“你這話!你當我是你啊,說賺錢就賺錢,我這!唉!我現在,跟朝廷一樣了,精窮!”
潘定邦長籲短歎,傷心不已。
李桑柔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京城花街花樓籌錢這事兒,我聽說了,是誰起的頭?香蕊她們?”李桑柔笑問道。
“就是她們幾個,錦織,漫雲,湘蘭,紋月還有香蕊,也就她們幾個能挑起這個頭,別的人,誰還能有這麼大的臉麵?
“唉,我跟十一可是,唉!慘哪!”潘定邦越想越傷心。
“寧和怎麼樣?你見過她吧?”李桑柔岔開了話題。
“她好得很!她能有什麼不好?
“隨便一根簪子拿出來,就是大幾萬十幾萬銀子!
“她常來問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哪能知道?我說她,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你要問,也該去問皇上,他是你大哥!
“香蕊她們籌銀那回,她跟阿暃過來找我,問我花樓籌銀是誰領的頭,讓我帶她倆去找香蕊她們。
“寧和說,她覺得香蕊她們是因為她才籌銀的,說要當麵謝謝她們。
“我就說她了,你可真敢想,你要是個男人,香蕊她們也許是為了你,你說你一個小丫頭,香蕊她們為了你,你怎麼想的?
“我就沒帶她們去,我哪敢帶她們往花樓裏跑,不想活了?
“後頭,寧和又來找我,我隻好敷衍她,說這事兒太大,讓她等你回來再說,雖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可你總歸得回來,是吧?
“看看,你這不是回來了!”
李桑柔聽的笑起來,“寧和聰明著呢,她說是為了她,說不定,還真是呢,也許,人家真是為了她。”
“那也是,她雖然不是男人,可她是長公主,長公主啊!”潘定邦拍著桌子,十分感慨。
“有一回,就是那一回,她讓我帶她去找香蕊她們。
“那天是晚上,挺晚了,我都回到家,吃過飯了,她和阿暃找到我家了。
“我家裏,你也知道,像寧和這樣,年紀青青的小娘子,找上門了,那婆子進來稟報,開口就是有個年紀漂亮一身男裝的小娘子找我。
“阿甜當時眉毛就豎起來了,後頭聽說是公主,阿甜那眉毛,立刻就彎下來了,一迭連聲的催我趕緊出去。
“我跟你說,從來沒這樣過!年青漂亮的小娘子找我,不管是誰,阿甜都是豎著眉毛的,從頭豎到尾!就這一回,嘖,連阿甜都彎眼彎眉的笑。”
“那是因為寧和是長公主,你家阿甜知道你想都不敢想。”李桑柔不客氣的接了句。
“那倒也是。”潘定邦想了想,點頭認可。
潘定邦歪在竹椅裏,東扯西扯,一直扯到將近中午,在李桑柔明確表示:她不管飯之後,潘定邦才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出順風鋪子,回去工部吃中午飯。
李桑柔看著他進了院門,拎起清風送過來的錦袋,掂了掂,揚聲讓左掌櫃買了碗蟹麵拿進來。
吃了麵之後,李桑柔拆開錦袋,拿出一摞摞軍報,從最近一份開始,仔細的看,看完一份,就扔進爐子裏。
將所有的軍報看完,李桑柔緩緩舒了口氣。
顧晞三江口大敗,確實中了埋伏,確實大敗,不過,也就是敗了一回而已,相比於丟失了運河一線,小到不值一提。
李桑柔抖了抖錦袋,將錦袋也扔進爐火裏,看著火苗騰起,燃盡了,出了小帳房。
外麵,太陽已經西斜,李桑柔出了鋪子,往炒米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