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生橫跨半座帝都城，一路走來是小心翼翼，所幸隻要不是秦鋒和那天晚上在將軍府邸擔任護衛的鐵血龍騎軍，應該沒人能夠認出他來。
城南杏花樓其實隻是一個普通的酒樓，和連鄱湖旁邊的一品樓相比簡直有雲泥之別，但好在杏花樓身處繁華的帝都城，即使地理位置、裝修門麵等等都非上好的選擇，但其依舊是人來人往，客聚如潮。
懷生一路走來已是過了黃昏時刻，天空已然有些昏暗，正當懷生欲進酒樓詢問掌櫃的有沒有看到一個瘦高個的獨臂男子的時候，卻瞥見酒樓二樓之上有一間廂房內，幽幽開著窗戶，窗內燭光閃爍，可以朦朧的看到一個人筆直地站立著。
不知為何，懷生這一刻僅憑著直覺，就肯定那窗內筆直站立著的，定是懷空無疑，便稍稍避開人群，雙腳縱身在石牆上輕點，便躍入了正隨風開闔的窗戶之內。
房內之人仿佛早已料到懷生會到來一般，對於懷生的破窗而入沒有絲毫理睬，仍靜靜的端坐在床邊，視線緊緊地凝望在床上。
“師兄——”
懷生輕輕的呼喚，兩人從小便一起在大禪寺內長大，一起掏過鳥蛋，捅過馬蜂窩，甚至還一起偷偷在佛像的腳根上撒過尿，即使現在的懷空比之前變化了太多太多，但哪怕隻是遠遠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懷生也能認出是否就是懷空。
“你來了——”
聲音依舊，兩人卻物是人非，懷生原本有滿肚子的疑惑想問，但兩人真正麵對麵的時候，卻又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氣氛有些凝滯，正當懷生想著該怎麼開口的時候，視線越過懷空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身影，那人雙目緊閉，麵如金紙，連氣息也十分的微弱，若不是胸口還在不時的起浮，怕是已如死人一般了。
“師兄，玄妙師叔他……他怎麼樣了？！”
沒錯，躺在床上的正是在玄武大道上被黑衣客刺殺，而後又被懷空救走的玄妙。
“師傅他經脈遭創，一身氣血也十去三四，經過救治，雖無生命危險，但什麼時候能夠醒了，隻有看師傅他自己了。”
懷空緩緩轉身，清秀的臉龐上有了許些曆經風霜的痕跡，劍眉依舊，人卻更加的消瘦了，眉宇間少了佛門弟子本該有的慈悲和憐憫，卻多了一絲時隱時現的冰冷和殘忍。
“師兄，這一年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那天在鄱陽湖的斷橋上……還有，還有在將軍府……還有秋白水……我……”
凝滯的氛圍被打破，懷生本就憋在心中的問題一股腦兒的洶湧而出，一時間竟說得有些語無論次。
“師弟，你會不會怪師兄？”懷空靜靜的坐在床榻邊的凳子上，沒有去正麵回答懷生的問題。
“不會的，師兄，我相信你，你一定有什麼苦衷對嗎？”
懷生頭搖的像一個撥浪鼓，即便在斷橋上被懷空一劍刺傷，懷生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懷空會背叛大禪寺，會背叛他們十多年積累下來堪比親情的友情。
“懷生，你太讓我失望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要你明白，即使是至親之人，亦不能信！”
懷空突然語氣突然變的嚴厲起來，眉宇間也有了許些怒意，仿佛是怒其不爭。
“可是，師兄，你是我師兄呀！”
“放屁的師兄，利益麵前，別說師兄弟，親生父母都可以手刃，這就是這個江湖，這個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