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繼室女打臉重生嫡姐(七)(1 / 3)

蘇韻說出自己的疑問。

太夫人幽幽歎道:“那是另外一個回事了。”

“劉大人給她的訂的親事是正是金家少爺, 劉大人前腳被免官,她後腳就親自上門去金家退親, 說金少爺貌陋無才,她不願嫁此平庸之人。如若金家強逼, 她就吊死在金府門前。”

“那金少爺長相平平倒也說不上醜,才能嘛,弱冠之年的秀才, 舉人卻是屢試不第, 也不能說無才, 隻不過不是少年英才罷了。”

“金少爺既是名門公子, 從來都是別人捧著他的,哪曾受過這等羞辱,當下稟明父母, 將庚帖扔出了門。”

“經此一事, 阿怡在京城的名聲就壞了,士林中人紛紛不恥,說劉昂劉子立一世英名因這不孝女蒙羞。她倒也不分辨, 退親之後, 主動出家做了居士, 說去廟裏清修贖罪。”

“再後來, 金家就出了事,眾人就說,雖則這劉氏女無法無天,但總好過去入教坊讓家族蒙羞。”

“其實, 阿怡在京郊的廟裏住了幾年,等先帝駕崩之後今上登基之後,她便來了江南。”

蘇韻聽得酣暢淋漓。她覺得這位劉居士沒有做錯任何事。

螻蟻尚且偷生,知道未婚夫一家要頭鐵撞牆,而且還是沒什麼感情的未婚夫,難道她退親,等著自己進教坊再上吊?

退親之後,她的名聲固然壞了。但如劉居士這樣的奇女子,算無遺策,怎會不知道在夫家危難關頭退親,名聲有失,以後再難嫁人。

但人家顯然不在乎。若是不退親,金家出事之後,她隻有兩個結局,要麼辦案之人與劉家不睦,以她過了庚帖就是金家的人為由將她抓緊教坊;要麼就是人家高抬貴手放她一馬,但她是罪人未過門的妻子,或是為夫家死節或是青燈古佛一輩子。

既然橫豎嫁不出去,何必背上罪家的名分呢?當然,她也可以在夫家破滅的那一刻,自盡身亡,既不會被當做罪人對待,又保全了名節,女子為夫死節,不管是劉家的政敵還是同盟,都會盛讚她舍生取義,她的弟妹日後婚假出仕絕對都前途光明。不管是繼母,還是族中長老,絕對希望她這麼做。

可憑什麼?憑什麼要用她的生命換這些人的前程?為這些蠢材去死?他們不配!

她早就說過金家並非良配,即使沒有這場風波,她也看不上那姓金的,若是母親還在,哪怕把她定給外家表哥,也好過那姓金的。

聽了太夫人這段講古,蘇韻佩服得五體投地,古代現代,這麼多副本中,劉怡是第一個讓她智商謀略膽識心性都超凡脫俗的女性,硬生生憑著一己之力破了一個必死之局,保住了家族的根基。更難得的是,她並未被洗腦認為女子低人一等就該為家族犧牲的。

“您既然了解這段往事,應該也是劉居士的閨中密友?祖母,那太舅舅家當年是怎麼逃過一劫的?”蘇韻好奇道。

太夫人歎息道:“當年,我、阿怡和芸娘三人父親官位相當,我們幾個女兒家感情也好,算是閨中至交了。阿怡既看透了朝廷形勢,沒有不與我們說的道理。”

“我們倆人其實都跟家裏說了,我父親膽子最小,即使沒有阿怡的告知,他自己在三位閣臣都被杖責之後,就再不敢摻和這事兒。以後別人再邀他聯名奏章,他都斷然拒絕。在阿怡父親病倒之後,他就半夜站在院子裏往身上澆冷水,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他年紀也不小了,這一折騰就病了。”

“發起高燒之後,他連夜寫告病折子,先帝也準了。父親覺得這樣還不夠,就帶著一大家子回了杭州老家,就連我們姐弟幾個的親事也都是在江南找的。那時候京城今日貶謫、明日殺人,塵埃未定之前,父親是絕計不敢讓我們在京城結親的,所以我就嫁了你祖父。”

“說來,我還得謝謝阿怡。若不是她,今日我還不知在哪裏,也不知有沒有你們。”

“隻可惜了芸娘,”太夫人握帕子的手微微顫抖。

“她是我們三個中,最年長也是最溫柔和氣最好看的姑娘,可家族大事哪是她一個出嫁女說了算的。”

“現在想來,命運無常,一念之差,就是天人永隔。”

原來,太夫人還有這樣一段經曆。怪不得,黃氏總是念叨太夫人威儀甚重,待她不鹹不淡,反複叮囑原身不可調皮,惹太夫人厭棄。

實在是這位祖母經曆過豪門興衰、宦海沉浮,見識眼界遠非常人能比。經曆過這樣變故的人才能體會什麼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家族存亡麵前,什麼都是小事。

原身之前心心念念跟嫡姐爭高下在太夫人這樣經曆過生死的人看來,簡直就是笑話。三娘子雖不算天資多高,但跟原身的小家子氣相比,她沉靜優雅、細心周到、做事持之以恒,就已經贏了。

還有黃氏,其實太夫人根本不在意她搞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太夫人待她一直淡淡的,是因為作為嫡長子的媳婦,她的腦子實在不夠用。

其實,當初給楊仝續弦,太夫人中意的本是另一名張姓女子,那張姓女年歲稍長、樣貌也一般,卻是積年的名門出身、思維十分敏捷。

奈何楊仝看上了黃氏,說女子還是要以溫婉柔順、利於子嗣為佳,其實就是看中了黃氏青春貌美,而張氏年長命硬,恐不利家室。太夫人能怎麼樣,畢竟是兒子娶親,強扭的瓜不甜,隻能同意黃氏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