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芳山是一座高聳入雲,常年遍布雪線以上的雪峰。邱芳山深處,一旦過了雪線的峰頂,尤其是在一線天的棧道兩側,這裏已經穿破了對流的雲層,因此很少會有雲雨情況出現。
顧老頭剛進邱芳山地界的時候就給自己卜算了一卦,卦象所示,邱芳山一帶近日都是大晴天。但誰知道才剛算完,就在邱芳山一帶見到了濃黑的烏雲。
這下顧老頭的一張老臉可算是被打腫了,他滿臉怨氣地瞪著雲頭強了兩分鍾,才很是無奈地自我安慰起來。
“不是老頭子老了不中用,是這山裏有不幹淨的東西。”顧老頭進山之前的確這麼說過,不過顧北北和吳根都沒有搭理他。
小乞丐搖頭說道。
“老先生,我看您是老糊塗了,我在這山裏長大,我見多了!這天,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吳根和顧北北點頭,想著師父整日就知道逗他們,老頭子的話多半是不能全信的。
顧北北彎下腰,對小乞丐說道:“師父就喜歡逗我們,你別怕。”
小乞丐點點頭雀躍著加快了步伐,顧老頭喃喃自語沒搭理幾人,他落在身後,盯著這小乞丐陷入了沉思。
這小乞丐把師徒三人領到了一條甬道前,甬道夾在兩道筆直高聳的山峰之間,細長彎曲,曲徑通幽,離得近處抬頭看了看,整座山峰氣勢淩人,就好像一道天塹橫亙在三人麵前。
“這就是一線天,過了這裏,應該就能到威赫殿了。好了,先生們女士們,這裏就要告辭了!”小乞丐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伸出手掌來,用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油腔滑調說道。
顧北北愣了一愣,問道:“什麼?”
小乞丐催促道:“趕緊的呀,再遲,再遲太陽都要下山咯。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錢啦,你們隻給了定金,剩下的可不準賴賬。”
顧北北恍然大悟,從兜裏翻出自己的小錢包,仔仔細細找出兩張鈔票,塞到小乞丐手裏,說道:“多謝你啦。”
誰知道小乞丐卻皺了皺眉頭,語氣竟然有些不善:“大姐,您這是打發叫花子嗎?今天得多加收費項目,引路那麼簡單嗎?起碼得這個數!”
小乞丐張開手掌,獅子大開口一般要了一張整的。
吳根看不下去了,嚷嚷道:“你這小鬼可真討厭,你以為搶劫呢?還講條件!師姐,別聽他的,讓他滾……啊!他說多少你就真給啊!”
吳根話都還沒說完,顧北北已經親切地又掏出一張紅票子,塞到小乞丐手裏。
“行啦,他也不容易嘛。”顧北北看的比較看,小乞丐心滿意足,抓著手裏鮮豔的票子,一步一跳地蹦躂著消失在山林之間,順道高喊:“你們自己注意安全!”
小乞丐身手十分靈巧,嘴角帶著一抹笑,很快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裏,
顧老頭看著小乞丐遠去的身影,沉吟不語,心裏好像多了幾分心事。不過很快,他就轉移了注意力,仔細打量起眼前這條細長幽深的窄道,又是摸索又是敲打,不管吳根怎麼問他,就是不肯吭聲。
“師父啊,咱到底走是不走啊?”吳根實在坐不住,他們一路順風順水,雖然上山的路並不平坦,但是也沒有那幫村民說的險惡,隻不過是一座陡峭的險峰罷了。
吳根早不把這些謠言放在心上,但是顧老頭眼下這“貪生怕死”的舉動讓他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嘟噥起來。
“還仙人咧,我看是慫人還差不多。”吳根自覺得聲音壓得夠低了,卻沒想到還是被顧老頭聽了個清清楚楚,這回連吐槽都懶得吐,直接掄起腳底的鞋幫掄在了吳根的正臉上。
“你就少說兩句嘛,師父這是在測地脈呢。”顧北北拽了拽吳根,扯住他的袖子,說道:“前麵這條路不好走,師父要算清楚。”
吳根這才發現,顧老頭並不是盲目在山穀四周躥跳騰挪,他每試探一處,總要留下一處記號,直等把幾條線連成一氣,兩人才認出,顧老頭這是在山穀的入口前畫了一幅堪輿圖。
“陽脈……陽脈。”顧老頭嘴裏倒是振振有詞,一邊念叨著,一邊在山穀前,渾然不把眼前兩個徒兒放在眼裏。
吳根初入玄門正宗,看得卻不大明白,顧北北於是耐心地解釋起來。
“師父之前在山前卜卦,看起來,這座山不大歡迎我們,現在到了這種凶險的地方,不能任憑我們冒險,所以特地用堪輿風水術,勘定凶險危難。”
吳根卻有些將信將疑,雖然他對馭鬼頗有些道行,但是對堪輿風水這些正宗玄術,卻又知之甚少。
“這能說明什麼?老頭子老糊塗了吧?”吳根低聲說道,正說完,顧老頭又露出眼白瞟了吳根一眼,氣魄更不比平日,倒像是威嚴的獅子。
吳根被這樣的師父嚇退了一步,顧老頭便搖頭晃腦地吟唱起來,又像是打油詩,又像是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