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砂海港就是這點不太好, 市政廳規劃的時候都沒有考慮到噪音嗎？”女郎隨口抱怨道，“空港附近的房價居然都不降！”
“這樣嗎，看來哪裏都一樣嘛。”如此質樸的抱怨讓梔春稍微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應道, 然後, 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輕輕拽住了。
隻見伊蘭靠了過來, 少年睜大了雙眼, 看起來跟一隻炸毛的小鳥有幾分相似，他怔怔地望向窗外帆船消失的方向, 夢囈般呢喃著：“那是……什麼？”
“翼帆船……”梔春想了想，其實不確定, “吧？”
“沒錯, 是天空船——那應該是今年的第一趟漁船。”那位酒館的招待女郎見狀，放下手中把玩的熏香，低頭從手包裏拿出一遝廣告紙，抽出一張, 笑吟吟地遞給梔春，“你們是第一次來碧砂海港吧？趁著當季，要不要試試近幾年剛推出的遊覽航線？比賽程票要便宜許多，還能親手打撈海中寶藏！”
梔春：“。”
她接過小廣告隨意掃了一眼，就冷漠地將它遞給一旁的伊蘭。
伊蘭不明就裏, 他新奇地摸了摸印刷紙上色彩明亮的帆船與灰白色的巨鯨, 輕飄飄地感慨道：“真厲害啊。”
梔春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雖說這些年以來, 由於符文公式與動力爐的革新換代，使得中型帆船也能夠進行短途空航，遊覽船票降到了工薪階級在節日時也能咬牙承受的地步——
“夏季遊覽特惠，雙人三日僅需3999芬尼, 盡享雲海風光”。
梔春心平氣和地將兩盒熏香裝好：“這是您的寧靜熏香，盛惠七十芬尼。”
等雲海狀態愈加穩定之後，碧砂海港的夏季中，備受矚目的雲帆競速也終於拉開帷幕。
重點賽程的門票早已炒得水漲船高，當然，即便不能親眼目睹，也不妨礙人們頭頭是道地分析著各個熱門選手的技巧風格，日報上每天刊登著不同隊伍與選手的介紹和采訪，賭場裏的賠率也實時波動著。
不過，最先開始的，是三輪外圍預選賽熱場。
與激烈的正賽相比，所謂的預選賽的海況環境更加平緩。名不經傳的初級選手與業餘人士混在一起進行角逐，前四席可以獲得晉級正賽的資格。
雖然也有過幾次出現過能夠進入正賽前二十席的黑馬，但絕大多數隻是菜雞互啄，並不能在近期的熱烈討論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比賽開始後不久，一天夜裏，梔春的窗戶忽然被敲響了。
那對雙胞胎兄弟站在窗下，看起來頗為狼狽，見到梔春，他們露出一個局促的笑來：“打擾了，小姐……那個，能幫個忙嗎？”
雖然自稱是“鄰居”，但維克多兄弟肉眼可見地，比海灘上的絕大多數人都窘迫得多。
除了那隻二手帆船，他們連防水毯子都隻有一張，用來包裹幹麵餅和零碎家當，每到夜晚，這對兄弟隻能共用一張毯子，在背風處席地而眠——幸虧如今的天氣已經沒那麼冷了。
然而即便如此，兄弟倆人依舊每天幹勁十足地輪流去碼頭找點零工，趁著漲潮時，爭分奪秒地調試著自己的帆船。
但現在他們看上去沮喪極了。
“什麼事？”梔春回想著白天時附近報童的叫賣聲，“比賽不順利嗎？”
“還好，我們進入預選決賽了！”小維克多聞言，迅速露出一個興奮的笑，但下一刻又耷下眉毛，“不過，我們不小心弄壞了帆——那個，小姐，您應該是個煉金術師吧，能請您看一看嗎？”
大維克多也搓著手賠笑道：“雖然我們現在沒有錢，但隻要小姐您今後用得上，我們絕不會推辭……等到比完賽，把獎金全給您都沒問題！”
梔春遲疑了一下，遺憾坦誠道：“我沒學過風帆的符文。”
她其實也挺好奇的，之前也在城內煉金工房逗留了許久，然而這種級別的符文，隻憑觀察學不到什麼，而買一個回來拆解，對她來說又過於奢侈了。
維克多兄弟聞言，頓時顯得更加頹喪了，小維克多重重地歎了口氣，尾音帶上一絲挫敗的哽咽：“是嗎……打擾了。”
不得不說，天賦這種事情，真的毫無道理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