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1 / 3)

守門的仆人拿著一小包酥餅過來的時候, 阮覓還在那兒聽著阮母說這回來提親的人。

是上一屆的探花郎,樣貌端正,品行優良。如今在翰林院任職, 家中小貴,是個安穩的人家。

阮覓有些印象,撐著頭道:“上回不是回絕了?”

“這……”阮母也沒什麼轍, 不知道說什麼。

她就生了阮覓一個女兒,阮珍珍姑且也算一個, 但這兩人都隻是剛及笄的年紀, 在此之前都未有過與人談論婚事的經驗。

那戶人家, 前些日子已經上門來問過了。

當時問得溫婉, 阮覓便也讓人委婉地回絕了。

隻是沒想到現在又請人過來了,請的還是同阮母有些交情的,讓她不好一口拒絕。

黏黏糊糊的態度總是讓阮覓覺得厭煩,她一向不喜歡這種行事方式。

雙眉皺起, 有些不耐。

守門的仆人正是這時候走過來的, 恭敬道:“小姐,這是今日的酥餅。”

沒有說是誰送的,阮覓卻知曉送的人是何人。

好像從崔顏入翰林院那天開始, 他便會在歸家的途中,多繞點路,買了吃食送到阮家門口再轉身離開。

很少進阮家, 也從來沒有向門口的仆人囑托什麼話。

酥餅熱騰騰的, 香氣從油紙袋裏竄出來。

阮覓剛才有些沉凝的臉色漸漸放鬆, 她歎了口氣,接過油紙袋,又朝阮母道:“像以前一樣回絕就是了, 你若是不好意思說,便我自己過去也行。”

大雍哪兒有姑娘家自己站出去談論婚事的道理?

阮母剛剛還搖擺不定的心瞬間定住了。

“不用你過去,我自己就行。”

瞧她忽然迸發出來的戰意,阮覓狐疑地看了她幾眼,隨後才點頭,“那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直接叫我就是了,找二哥也成。”

阮母應了一聲,挺直胸膛走出去。

顯然是要去找那個前來當說客的友人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阮覓還是歎氣,打開了油紙袋。

要是世界上的事都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心中感慨隻感慨到一半,就看到了油紙袋裏小小的五個酥餅。

阮覓一頭問號。

五個?

這是看不起誰呢?

她一邊嘀咕,一邊小心側著紙袋將裏麵小小五個酥餅倒出來,托在掌心上。

然後一把塞進嘴裏。

唇一抿,腮幫子一動,那五個酥餅的蹤跡就消失了。

吃完後,阮覓淡定地拿帕子抹了把嘴。

還雲淡風輕道:“不過如此。”

下一秒則將油紙袋整個倒著放,晃了晃。

連渣都沒有倒出來一點。

見裏麵確實沒有什麼東西了,她才麵無表情地將油紙袋放在一旁。

她又不是貪吃管不住嘴的小孩子,竟然還如此心機地隻買五個,豈有此理,實在過分。

……

說來奇怪,今年的雨期好像格外綿長。

不光是鱗京,就連錦州青州等地,也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

阮覓坐在室內,看外頭黑壓壓的一片。

院子裏幾株剛種上去的樹生得孱弱,被風吹得左搖右晃,頗為可憐。

恍惚間,她想到了小時候在平湘的六月。

六月時,平湘總會有一場讓人絕望的雨。

連成阻隔一切的屏障,似乎將平湘與其他地方隔開來,自成一方天地。

其他地方,百姓對著田地裏的莊稼一臉笑意。平湘的百姓卻是看著天上不斷落下來的雨,河道裏漸漸漲起來的水位不斷歎氣。

暴雨,便會引發洪災。

洪澇一起,莊稼顆粒無收。

這是一個真正靠天吃飯的地方。

在阮覓的記憶中,從小到大,僅有兩年沒有洪澇。

她記得如此清楚,也是因著那是她唯一吃飽過飯的歲月。

如今連鱗京這種地方都下了這麼多天的雨,平湘今年,還不知道會如何……

阮覓回想了一下以前看過的治水策略,卻發現半點也想不起來了。

疏通之法,早在前朝的時候便有了。

修建堤壩,平湘每年都有官員被派過去監督。

或者說,還是讓平湘那邊的百姓在容易決堤的河道旁植樹種林,鞏固河岸?

但是平湘多洪澇的主要原因,還是地勢低,常年多雨。

這些,阮覓是半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在她還在捂著腦袋,企圖從回憶裏發現點良方的時候,鱗京突然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與陳章京有關。

殿試後,陳章京也去了翰林院,可沒過多久他就被調往刑部,僅僅一月便在裏麵站穩了腳跟。

不僅如此,還嶄露頭角,頗有建樹。

聽到這些時,阮覓驀地想起當初去觀山圍場的事情。

她那時候猜測段般若同陳章京之間有著什麼聯係,之後又見陳章京跟在段般若的隊伍裏返回鱗京。

這樣的話,在刑部應當是不會受什麼排擠。

有人護著總是好些。

但這回突然傳出的事情,卻是說當年青州豪族陳氏一族幾近滅門,不是匪徒所為,而是朝中有人勾結匪徒,故意將匪徒引到陳氏去的。

一個豪強世族的覆滅竟然是因為有人算計。

這般狠戾的手段……

鱗京的那些士族聽到這個消息時,麵上沒有顯露什麼,心中卻都升起警惕之心。對於幕後凶手,他們這回的態度都出乎意料的一致。

惡貫滿盈,毫無人性,必須將此人揪出來,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兔死狐悲之感。

由青州陳氏的覆滅,想到了自己,不禁膽寒。

鱗京士族眾多,當他們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時,就算是順元帝也不得不分出心神去了解這件事。

正好青州陳氏唯一的後人,陳章京如今正好在刑部任職,順元帝便將這件事交給了陳章京自己去查。

查案的事情,本該是要避諱的。不過既然順元帝都這般說了,便也沒有人跳出來發出不同的聲音。

這事經過潤色,在大街小巷中流傳極廣。

而陳章京則被塑造成了背負血海深仇,忍辱負重寒窗苦讀十載,最終金榜登科,勢必要為家族報仇的話本主角。

不少以他為原型的本子在坊間悄悄流傳。

第二件事則是與江連年有關。

他父親亡故於邊塞,因著從馬背上摔下來,江家被嘲諷了數十年。

在繼陳章京的事情後,江連年父親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

有個自稱是當初江將軍下屬的人來到鱗京,前往京兆府,將當年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