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江連年之父,也就是那位江將軍壓根就不是自己從馬背上摔落而亡的。
他發現了大雍中有大臣同齊國蒼國有勾結,在身邊並無援軍的情況下,讓下屬逃走,將這個消息傳回去。
他自己則留了下來,用生命為下屬拖延時間。也用自己的血肉,守護住了大雍的國土。
隻是在他逝去後,下屬不知所蹤。蒼國與齊國以為此事已經被大雍知曉,便放棄了原定的計劃。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也不會有人知道,一位江姓的將軍為了守護這片土地,硬生生拖住了兩國數十位精銳,最後被蒼國人的馬蹄虐殺。
他們隻是在聽過傳聞後,不屑地笑一聲。
“那個江家的將軍?那個從馬背上摔下來不小心亡故的將軍?”
而失蹤十多年的下屬回到鱗京,一說出這個事情,便震驚了朝野。
江連年也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
好像活著這世上,誰都不是一張白紙。
上麵早就被命運塗滿了各種痕跡。
之後的一生都要為此奔波。
也有些人說,有故事的人,才是有魅力的人。
什麼都沒經曆過的,終究是少了些味道。
這樣的說法,阮覓也不清楚自己是從哪兒聽到的。
她並不認同,甚至覺得有些排斥。
要是有得選,誰會想要一段曲折的命運?
不過說起來,阮覓仔細回想一下,便發現自己身邊許多人已經陷入了命運的漩渦裏了。
像是殷如意,父子相憎,後母陷害,被逼得雨天狼狽逃出,中間還有著平叔的一條命。
他日後定是要同親生父親站在對立麵的。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世道,子逆父,天理不容。
故而這是一條曲折的路。
魏驛藺也神神秘秘的,隨意一件事拿出來,都讓人腦中猜想頓生。
陳章京與江連年就不用說了。
而柳十令,血海深仇倒是沒有,家中一些讓人拖不開身,又掙紮不出來的事情卻是不少。
白頌……罷了,她對白頌也不怎麼了解。
這樣看下來,大概隻有崔顏目前是個普通人的生活狀態了。
沒有仇恨,沒有血海深仇,身邊也沒有那麼些煩心事。
真是不容易。
阮覓想著,又是長長歎了口氣。
自己何嚐不是麻煩纏身呢?所以每到這個時候,便極為羨慕他們的那份尋常了。
世間最難得的,隻“尋常”二字而已。
阮珍珍依舊沒醒,像個靜靜被埋在雅馨院的定時炸`彈。
叫人時刻不得安心。
夜深人靜時,惡意開始滋生。
阮覓不禁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念頭。
要是沒了阮珍珍,劇情還能順利開始嗎?
揣著這個想法,阮覓那次一夜無眠。
第二日站在雅馨院前,卻又覺得自己魔怔了。
雖說在沽源村的時候拿了刀,見了血,可這並不代表著她為了活下去,就一定得殺人。
遠沒有到讓自己的手變得更髒的地步。
有些事情,一旦習慣,便沒有回頭路可走。深淵與凡世,隻有一步之遙,絕不能踏錯。
而且阮覓也不覺得自己這會兒進去對阮珍珍下手,能夠成功。
既然劇情的力量能夠讓阮珍珍一次又一次失去記憶,甚至陷入沉睡。那便代表著它也能做別的事情。
再次想到在沽源村時,黑甲衛將刀刃對準她的脖子,下一秒卻因著某種力量直接昏迷。
這是隻能作用於他們身上的力量。
仔細想想,也說明劇情無法作用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她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是說她當真找到了這個世界的主角,身上有著某種她看不見的庇佑存在?
這個問題,阮覓想了許久。
但目前線索太少,隻能慢慢等待機會,再進行探究。
煩心事一多,阮覓便愈發喜歡待在崔顏身邊。
這或許就是,越缺什麼,越渴望什麼。
崔顏每日按部就班上翰林院當差,日落之時,準時提著包小點心來阮家交給守門的人。
而阮覓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猜崔顏今日給自己帶了什麼吃的。
說起來不過月餘,街市上那些擺攤子做零嘴小吃的攤販,差不多都認識崔顏了。
在他們眼中,這位年紀輕輕的大人,家中肯定有個極是貪嘴的孩子。
不然怎麼光是一個月的功夫,就將附近幾條街的小吃零嘴都買了個遍?
猜測歸猜測,他們還是很喜歡這位看起來溫和的大人的。
每回來買東西,禮數都周到得很呢!
……
六月底,鱗京終於放晴。
大雍各地也是陽光明媚,聽聞平湘那邊的天都晴朗了。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莊稼在這樣的溫度裏長得不錯。
阮覓的心情也隨著天氣好起來。
不為別的,單純高興罷了。
這樣的好天氣持續了大半個月,就在阮覓徹底放心,以為平湘將迎來有一個豐收季節的時候,平湘那邊卻突然傳回消息說,發大水了。
沒有絲毫預兆,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平湘那邊瞞得嚴實,是一些實在受不了的災民逃了出來,才讓此事為眾人所知。
原來,平湘僅僅停了幾日的雨。
那些官員給順元帝的奏折裏大誇順元帝天命所歸,洪福齊天,庇佑萬民。
順元帝收到後,知道了平湘放晴也很是高興,便命人傳話回去。
大意是,少拍馬屁多做事,朕看好你們,相信你們。
順帶賞了一些東西。
顯然那些馬屁是誇到順元帝心坎上去了。
官員尚未從順元帝的誇獎中回過神來,平湘一些地方突然下起暴雨。
地方官員們想起順元帝的聖旨和自己拍的那些馬屁,害怕這事傳回去會讓順元帝不高興,便隱瞞了下來。
直到後麵江河湖水漫過低地,淹沒莊稼,他們才恍然驚覺事態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於是更加不敢讓這件事傳出去,抱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將百姓的抱怨都壓了下來。
聽完這事後,順元帝沒有動怒,平靜得近乎異常。
他先是將曾經在平湘治過水的二皇子再次遣去平湘,隨後派了另一隊人馬,暗中督察。
去平湘治水,自然要招募能人誌士,善於治水者。
阮覓聽到這個消息時,仰頭望著天際餘暉,看了許久。
最後還是在紙上寫下了自己僅知道的一些方法,雖不知是否有用,卻比什麼都不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