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過去, 對方沒了回複。
訓練休息的時間,易楚辭握著手機坐在看台上,腳邊立了個純淨水瓶。指腹摩擦著已經暗下去的屏幕, 他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太過浪蕩,把人給逗弄急了。
想了想, 他按亮手機, 體貼給出了第五個選項:
[要不就, 抱一下?]
夏星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
熱度未消的耳朵再度發燙, 她嚴肅叫了聲:[學長。]
易:[嗯?]
夏星一字一句回複:[你見過紅色感歎號嗎?]
易:[]
夏星說完, 點開手機錄屏又點開易楚辭頭像,一步一步演示著刪除步驟, 想要錄下來給他發送過去恐嚇一下。
沒成想按到最後一步, 她手一抖, 直接點了聯係人確認刪除。
“”
舒玥還在旁邊說話:“我剛和你說的話你聽見沒?你一會兒得自己去吃晚飯, 我部門裏臨時通知有個會,不能和你一起了。”
她替夏星操心:“你要不和易楚辭說一聲, 你一會兒過去找他, 等他訓練結束讓他陪你一起吃。”
夏星腦袋磕在桌子上, 語氣悶悶:“吃不了了。”
舒玥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 我和他一起吃不了晚飯了,”手機屏幕遞到舒玥麵前, 夏星語氣有些生無可戀:“你剛剛說話時拍我,我手一抖,點擊了聯係人確認刪除。”
舒玥拔高聲音:“你把他微信刪了!?”
“啊,”夏星重新趴到桌子上:“我本來想錄屏逗他一下,按到最後一步就停止,誰知道你剛才突然打了我一下, 我就沒刹住車。”
說到最後,她聲音有幾分沒底氣。
“真行,你倆可真會玩,”舒玥從座位上起身,無語:“我走了。”
“拜拜。”
夏星揮揮手,有氣無力。
舒玥走後,偌大的教室裏空空蕩蕩,就剩下夏星自己。直起身,她從通訊錄裏麵翻出易楚辭的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
撥了兩次,那頭均是無人接聽。
班裏大部分同學都沒有易楚辭微信,想了想,夏星登上企鵝,找到林澤:[學長,在嗎?能不能麻煩你把易學長的微信名片推給我一下00]
等了半天沒人回複,晚飯時間,夏星估計他是去隔壁學校陪女朋友,套上外套,她沒再等,起身走出教室。
出去的時候夏星又打了兩個電話,對方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五點鍾的天色已經蒙了層深灰,夏星懷裏捧著書本,混跡在下課的人堆裏跟著人流一路往前走,垂頭搗鼓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辦法。
難得的晴天,沒落雪,先前地麵上的積雪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隻偶爾能在道兩旁看見堆積而成的小山,逐漸消融成水,上麵落著灰黑的腳印。
身旁有相攜的情侶笑鬧走過,夏星經過操場,不自覺駐足,停在外麵的那層鐵架網前麵,看裏麵那群穿著球衣,即便是在嚴寒冬天也依舊熱血的少年,腦子裏想起開學時間自己站在這裏見到易楚辭的樣子。
一大片橙紅的夕陽下,他穿著身白色球衣,手上掛了截護腕,籃球抱在身側,穿透人群就這麼大剌剌地朝著她走過來,然後溫柔調侃,問她是不是過來給他送水。說話的時候,夏星從他眉眼間能看見少年尚未散盡的意氣。
冷淡且拽。
但又掛著無盡的幹淨。
當時她是怎麼想的來著?
哦,她想,
這男的仗著自己長了一張好臉,性格是真的自作多情。
差勁到了極點。
心裏這樣胡亂想著,唇角間不自覺勾起笑意,轉身瞬間,她被人從後蒙住眼。
胳膊圈住她脖頸,易楚辭前胸貼在她後背,一隻手伸出去蒙住她的眼,嘴唇貼在她耳後,低低問道:“想什麼美事兒呢?”
“想你。”
夜晚的操場上,夏星這樣猝不及防的被人從後蒙住雙眼也不急,先前那一瞬跳動的心髒在聞到男生腕骨處清冽的薄荷香後穩穩放回原位。
她扒開易楚辭蒙在她眼睛上的手,轉了個身將後背貼在鐵架網,麵對著他,姿勢像被他圈在懷裏。
毫無誠意道:“你嚇死我了。”
易楚辭揚揚眉,表情明顯不信。
訓練了一下午,結束前又打了場球,他身上隻穿了件球衣,外麵罩了中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小腿裸露在外麵。貼近時有股淡淡的汗水味兒,不濃重,更像是運動過後的荷爾蒙感,經冷風一吹,混著他身上原本清冽的薄荷香,意外好聞。
零下的溫度,夏星被他圈在懷裏和鐵架網之間這一方天地,身體暖烘烘的發熱。臉頰和耳朵都滾燙。
她垂眸玩他衣服上的拉鏈,故意不去看他,問:“你怎麼過來了?”
易楚辭喉結滾了滾,答非所問:“你把我微信刪了。”
夏星說:“不是故意的。”
她抬眸去看他,這會兒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遠處路燈一盞一盞亮起,昏黃灰蒙的光影下,他也不說話,長睫密密垂搭著,隻這樣定定看她,唇角微抿著下搭,模樣仿似受了無盡的委屈。
想到先前信息發送過去,得到的是卻是紅色感歎號,易楚辭有些不依不饒。
內心哀嚎,受不了他這幅勾人模樣,夏星苦著臉叫冤:“真不是故意的!”
易楚辭仔細揣摩她臉上的表情,問:“真的?”
夏星忙不迭點頭:“真的。”
易楚辭說:“我不信。”
“”
冰雪消融的一日,身後操場上傳來球隊勝利的歡呼,有吉他聲入耳,那周圍點起彩色的光亮,人群簇擁主唱圍坐在一起,掌聲和歌聲一齊繞耳。
塵埃借著灰白光線在他們之間飛舞,旁邊有從操場上熱鬧夠了的同學,一茬接著一茬往外走,經過門口。四目相對,他們之間始終靜謐無聲。
像被隔離在了人群之外。
夏星能聽見自己吞咽嗓子的聲音。
她不禁往後退了退,直到一隻鞋跟抵到鐵架網,避無可避。
她問易楚辭:“那你怎麼才能信?”
她說這番話時誠意十足,臉上有一點兒被冤枉後的不爽,也有被男色勾引的絕望掙紮。易楚辭心裏憋著笑,兩隻手掌撐在鐵架網上,將她牢牢固在懷裏。
“怎麼才能信啊,”他喃喃重複著她說的話,似是在仔細思考,又好像並未多思,隻垂著視線定在她臉上,隨後認真又曖昧的提議:“親一下?”